魏小河一个人蹲在宿舍前面那半截红色砖墙外的野地上,用一把旧锈的美工刀在挖荠菜,身边放着的一个塑料袋里竟然已经攒了绿绿的一小堆了,野生的荠菜沾着泥巴和露水,看起来有点脏脏的,但离近了闻起来,却有着很浓郁的荠菜的清香气。
魏小河半蹲着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动着,嘴里还哼着歌:“让我轻轻地告诉你,天上的星星在等待,分享你的寂寞你的欢乐,还有什么不能说,让我慢慢的靠近你-----”
哇,又挖了一棵好大朵的荠菜哎,魏小河唱得更大声了:“给你我的幻想我的祝福,生命阳光最温暖-----”哎,直起腰,手搭凉棚,放眼望去,墙的那边,还有好多绿油油的荠菜哟!
魏小河高兴地转身拎起已经半满的塑料袋,这一低头,却看见了塑料袋旁边有一双光可鉴人的系带男式皮鞋,她心中微微一动,抬头看去,果其不然。她又用手挡了挡眼睛,讪讪地说道:“林----林老师,你怎么来了,这儿怪脏的,太阳也大了,有点晒人了-----你没事来这儿干嘛呀----”
林海航也蹲下身来看了一眼塑料袋里的荠菜,笑着说道:“挖得不少了,这里的荠菜----”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挺肥挺鲜的,就是卖相不大好,看起来有点脏。你今天回家吗?”
“哎,再挖一会儿,一会儿就回家了。”她偷眼看了看林海航。心里打着鼓,自己一早有节课没去上,因为是别的老师的课,自己觉得反正也都是做毕业设计,啥时候做不行呀?现在老师都不讲课了。咦?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林海航也用手从地里轻轻拔起了一棵荠菜,洁净的指尖上沾了点泥污,他随手把荠菜扔进了魏小河的塑料袋里,若有所思。
昨天中午,下了校车,自己正往办公室走着。就听见身后有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地在聊天,平时他从不注意这些小女生说什么不说什么的,感觉都是些无聊八卦,但突然听见有话语中提及了“魏小河“三个字,这三个字马上让他放慢了脚步。
这几个女孩子正轰然大笑,其中一个沙嗓子的急切地问道:“真的假的?你看见了!她男朋友有多帅?!嗯----哎,对了!有张霆帅吗?”
另一个女生,笑得像只小母鸡咯咯咯的,嗓门细细尖尖,说话带点北方某县城的口音,林海航在前面也能听出来,这是魏小河班上的夏艳,和她住一间宿舍。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夏艳正洋洋得意地说道:“喔,和张霆呀?嗯-----那不好比的,两种类型吧,她那个男朋友比较壮实一点,听说是师大体育系的,张霆倒是比他时髦些,也白-----”
“哟,对帅哥了解得够深入的,观察得够仔细的!你不怕你家晓东知道?哎呦喂,你掐我干什么-----”几个女生开心的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
林海航脑子里也突然乱成一团,脚步沉重得好像被灌了铅。几个打打闹闹的女孩子超了上来,一看到他,都停住了脚,一本正经地叫了一声:“林老师好!”
林海航咬着牙对她们强笑了一下,随便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其实说的是什么自己也搞不清楚,突然对身边的一切没情没绪,没意思呀!活着可能就是一件没意思的事情!
该来的都要来,该去的都要去。命里该有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庙里求个签算个命呢?他心里酸溜溜地想,有些人真是天生好命呀,希望那个人能好好珍惜才是。
魏小河拎起塑料袋,掂了一掂:“唔,可以了,不少了,好像有一斤了。”她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正发着呆的林海航:“林老师,你干嘛呢?没事我走了啊!”
林海航掩饰地往前面大操场上指了指:“没干嘛!在看她们跳健美操。”魏小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哟,真是够有活力的啊!”
操场上一群本校的女老师,正动作整齐划一地和着音乐跳着健美操,俩人肩并肩站在小路上看了好大一会儿。边看,魏小河还乐呵呵地夸赞道:“跳得真不错哎,没想到孙老师跳舞的感觉还挺好的,还是领舞呢,嘻嘻----”
林海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扭过头去看了看魏小河,忽然发现她的脸上沾了一块泥巴,马上就伸出手想去帮她擦,半路上手却硬生生地停住了,指了一下自己脸的同一位置,示意她擦一擦。他低声笑道:“你怎么弄的,挖个荠菜,弄得一脸的泥,像个小花猫。”
“哦,是吗?嘻嘻,我去水池子那里洗一洗好了,反正手也死脏的。哎呀,真脏真脏!”
魏小河绕过红砖围墙,去自来水池子边洗脸洗手,把手翻来覆去地洗着,我的天,这半天荠菜挖的,指甲缝里都是泥。美工刀也得冲冲,下次还用它,别说,挖荠菜还挺顺手的。心里又琢磨着,干脆把荠菜也一起洗一洗?还是算了吧,手边连个盆都没有,放到这个大水槽里洗,再给冲跑了。就不给家里省这一口自来水了,回家再洗!想到这儿,她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水,把冲干净的美工刀放进塑料袋里。拎着袋子往院墙外走去。
出了院子,沿着碎石子路没走几步,咦?林老师怎么还傻站在那里,魏小河眺望了一下操场。音乐已经停了,跳健美操的女老师们也已经都散了,他干嘛呢?大太阳下面,一个人?不晒得慌?
魏小河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啪”地拍了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