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秦自从接了那个电话之后,催魂铃似的电话一个一个接踵而至,铃声现在听起来就越来越凶险,让魏小河暗暗心惊。张秦每接听一个电话,脸色就更阴沉几分。
魏小河面对着一桌子吃食,忽然间食不下咽起来,嗓子眼里好像堵了一块黄菜叶子,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的不舒服,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端起面前放着的一杯已经温吞的大麦茶,咕咚,喝了一大口。
“张秦,下午你有事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找朋友玩啊!”魏小河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出了这句话。
张秦缓慢地抬起头,五官很僵硬地装出了一个笑模样,道:“那,也行,我一会儿送你回宾馆,你先休息一会儿。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回来找你,你要是去哪儿玩记得带着手机就行。我,我这儿,嗯,公司出了点状况,就是,咳咳-----”他咳嗽了两声,吃吃艾艾地说道。脑子里还飞转着编着谎话。
魏小河赶紧及时打断了他剩下的话,道:“没关系的,那你快去忙吧!我下午去找朋友玩,你不用挂心我,有什么话等你忙完再说吧!”
这一刻,张秦看她的眼神中,明显地有点闪烁和躲避,他勉强笑道:“好!那你-----”
魏小河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尽量显得若无其事地招了招手道:“服务员,打包,就这个打糕和鸡翅打包,对,等我一会儿饿了再吃,现在有点没胃口。”
回去的一路上,看得出张秦是满腹心事,魏小河也沉默不语。等把车开到宾馆楼下,张秦把车一停好,就转过身紧紧抱住了魏小河,摸索着低下头深深吻了下去。魏小河感觉这依然是个让天地变色,时间停顿的吻啊。
不知吻了多久,魏小河才轻轻推开张秦,低着头小声说道:“走吧!”
张秦不舍地再次捧起她的脸,不停地亲着她的额头、眉梢、眼角、面颊----不停地亲不停地亲。魏小河睁开眼睛望着他,眼里突然有了点盈盈的泪光,心中也突如其来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张秦低头看见了她眼里的泪光,心里也像被铁爪子使劲地抓了一下,于是更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小河,你可别这样,弄得我们俩好像生离死别似的,我,我----等我回来,有些事情我会好好跟你解释清楚的,宝贝,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的是,真心真意,至死不渝的,你放心,我会和你有个好结局的,等我处理完了手边的这些个事,我就去买一个大钻戒,跪下向你求婚-----”
这一刻,魏小河眼泪真的像水库开闸一般呼啦一下流了下来,眼泪糊了满脸,又连连点头,可怜兮兮地带着哭腔说道:“那说好了啊!你一定要跪下啊!”
张秦歪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抽出一张纸巾来给魏小河擦眼泪,一张纸明显不够,又拽了几张,苦着一张脸道:“我的天,难怪说女人是水做的,好了,别哭了,没什么大事的,放心啊,你这样哭我该心疼死了,等我忙完了事,晚上我带你上电视塔旋转餐厅去吃自助餐啊!那儿看城市夜景可好看了!乖了啊!不哭了!”
魏小河抽抽噎噎地止住了眼泪,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来戴上,拎着包包打开了车门,没精打采地往宾馆大门走去,上了台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张秦一动没动,只是摇下了车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摆摆手,走进了宾馆的旋转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张秦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想了想,又把烟拿了下来,拿起电话,表情严肃眼神凌厉地,静静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魏小河刷卡进了房间,放下了包包,拖鞋都来及没换,就径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咦?张秦的车怎么还在楼下停着,魏小河东张西望,突然发现,张秦就站在对面的一个小吃店门口,黑色的棒球帽沿拉得很低,正在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那几个小伙子毕恭毕敬地站直了点着头,然后,几个人很迅速地一起钻进了路边停着的一辆半新不旧的金杯货车里,拉上车门,车子启动,很快地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魏小河心砰砰砰狂跳起来,声音之响,自己好像都能听得见。五月的阳光从窗缝里洒了进来,一晃一晃地洒在她的脸上,腿上,脚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气息,只觉得身处冰窖一般,哪里都触手冰凉,空气吸进肺里,好像马上就结成了冰,又冷又硬又重,整个胸腔都疼了起来。她六神无主地坐在床边,浑身哆嗦着,去包里摸出手机,想去拨张秦的电话,思忖片刻,又颓然地扔下了。
魏小河这样呆呆地坐了不知多久,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手机却突然响了,她飞快地一把抓起,定睛一看,却不是张秦,竟然是马莉莉的号码,她挪动了一下僵硬发麻的身子,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半靠在床头,先清了清已经浑浊了的嗓子,才按下接听键:“喂!小马!”
“魏姐!魏姐!你能听见吧?哦哦哦,是这样啊,我没买到今天返程的火车票,只买到了明天的,可能会晚两天上班,不对,就晚一天半,我一到北京从火车站直接就去公司啊!可以吧?!”马莉莉在那边使劲地大喊着,那边听起来人声鼎沸,好像是火车站菜市场小吃街那种乱糟糟人多的地方。但这个听起来颇为不合时宜的电话,却好像忽然把魏小河拉了回来,她本来已经灵魂出窍一般地呆怔着,这魂灵突然又哗啦一下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