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跟他说,这事是沈世奎亲自点头同意的?”杨波按耐住怒气问道。
铁牛点头道:“自然是说了的,不过那沈志祥仗着是东江总兵沈世奎的儿子,口出不逊,不卖我们的账,几乎闹得差点火并”
杨波大怒,问道:“他要多少粮食?”
铁牛还没说话,李大力抢着说道:“那个鸟人说一石米粮给我们一个人,草他.妈的!老子当场就想宰了那个龟孙子。”
铁牛补充道:“后来铁牛见谈不拢便没有逗留,回航到大小长生岛,广鹿岛时才运了一些饥民过来。”
一边沉默的何九突然开口道:“东江各岛饥民遍地,那些将官反倒是个个富得流油,东江迟早是要控制在我们手里的,大人不如闹大点,让老何带人去平了他们?”
“好!”李大力等人纷纷赞同。
“大人,只要你下令,老子长枪兵一个营就能灭了他!”刘蛮子也叫了起来。
杨波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们,手下这些人都是看过五年计划的,只要自己掌控的地盘越多,他们这些老部下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虽然想法都不错,只可惜时机还远远未到啊……
公正的说,联合蒙古,朝鲜各部共同围剿鞑奴是出自熊廷弼的方略,而在东江一带开辟敌后战场则是王化贞的主意,这个时候,毛文龙开始大放异彩,东江各部频频袭击鞑奴,辽民处处反抗鞑奴统治,大量蒙古人为了十两银子一个鞑奴首级的赏格拼命厮杀,一时间,老奴惊恐万状,辽东烽烟遍地。
然而王在晋倒台后,接替他的孙承宗、袁崇焕等上台,这一切就改变了。真正cao蛋的地方是,其实他们这些人也知道东江战略的重要xing,然而为了一己之私,他们拼命鼓吹“移镇”,断粮,最后终于搞死了毛文龙,于是袁崇焕上书,也不提“移镇”了,也不搞封锁了,相反,他还要朝廷出钱出物资加强东江镇,东江镇的军费开支不减反增,至于他从中贪污了多少那就不知道了,而最毒辣的一点是用自己的亲信接管东江镇,还将东江分为几个协,使之不能形成统一的指挥……
几经周折,沈世奎如愿接替了东江总兵的位置,然而他连个守成之犬都算不上,一盘散沙的东江各部除了龟缩在小岛上等待审判降临外没有任何的想法,这才是最要命的。
毛文龙最失败的地方是,第一,没有统一的口号,没有组织,也没有基层架构,除了煽动和派遣jian细外,大多数反抗辽民都在各自为战,在优势鞑奴的清剿下失败是很正常的。第二,在毛文龙死后,没有人能继承他的战略方针,直接导致了人亡政息。
“沈世奎!”
杨波默念了一句,自从驻旅顺后一直没机会与周边东江各部打打交道,看来是时候考虑一下了。
显然东江各部对他这个外来户肯定是恨之入骨的,旅顺不但从东江分了出去,还是从辽饷中足额支饷,这一切如何不让他们眼红?沈世奎父子一个唱白脸一个**脸就不奇怪了。
但想对付沈世奎很困难,这个人很早就是东江副将,资格老,而且还是毛文龙的岳父,辈分也高,莫说杨波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游击,就算是登莱巡抚的话也未必管用。
杨波望着码头上那些或坐或躺的饥民,都是没有什么力气站起来,一眼望去都是老弱居多,石城岛据旅顺近六百里地,两千人活到旅顺的才一千二百多,那些流民下船后还遗留了三百多具尸体在上面,这还不算,听铁牛说虽然有吃食,但因为这一路上颠簸,几乎每i都有瘦弱的饥民撑不下去死在路途上,因为怕染上瘟疫,那些尸体都沿途丢到海里了。
“让他们就地驻扎,先用米汤调两i,清理干净才允许入城,吃喝拉撒都要严格按规矩,让后勤司的人注意防止瘟疫”杨波心里不快,背着手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副将府。
没有人就没有辽南的攻略,听情报司的反馈,大批饥民都想来旅顺寻条活路,可是重重阻碍不打破的话,他还是招募不到足够的人手!
最急迫的是各营兵员没有补充齐的话他就坐困愁城,什么也干不了。
晚上,姚老太爷和高鸿忠终于到了旅顺……
姚老太爷这一趟海贸挣了足足三倍的利润,想到要把二万银子交割给他就是一阵心痛,想了想,杨波决定无论如何把这笔银子留下来。
“见过毕老爷”姚老太爷把汤若望当成了毕方济,恭敬的行了个礼,杨波知道在姚老太爷的眼里,这些西夷长得都是一个摸样,心里哭笑不得,却没有解释。
“姚老太爷,你看看这个座钟如何?”杨波笑眯眯的指着一个托盘里的座钟问姚老太爷,为了表示慎重,上面还盖着一块红布。
姚老太爷不明就里,上前接过打开看了看。
“这不是西夷的计时器吗?”姚老太爷见多识广,也曾经看过这种座钟。
杨波笑了笑:“依姚老太爷之见,如果这个座钟运到江南一带,能卖多少?”
姚老太爷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却道:“东西做工是不错,可惜老夫却看不懂这个时辰。”
看到杨波坚持的样子,姚老太爷沉吟片刻道:“老夫也不敢妄言,约莫四十两左右吧?北地这东西倒是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