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苏有容回来,问见管事妈妈们的情形,起初如筝还只是笑着不肯说,后来实在敌不过他一遍一遍地问,才叫夏鱼进来说了,夏鱼本就长于言辞,此时觉得扬眉吐气,便绘声绘色地将日间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苏有容一阵发愣,一阵又感慨:这小丫头,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却有这么细的心思,怪不得侯府那样水深火热地都冲出来了,这要是搁现代,估计也是个hr的料啊!
这样想着,脸上就带了一丝笑容:“脑子快,消息灵通,记性也很好嘛,我的小筝儿~”
他说的轻松,如筝心里却是一沉,忍不住仔细看他脸上的神情,可灯烛之下本来就看不清楚,他素日微笑起来也总是带着三分好似邪魅的味道,如筝此时却是看不懂了,心里生怕自己得意过头了,反倒招了他的忌讳,想想前世,苏百川就是这样,自己稍稍动点心思,都会被他说是用心机,不够温婉大气……不对,怎能拿他和苏百川相比!
她越想越担心,拿着筷子在那里愣神,苏有容看着奇怪,低声叫夏鱼退下了,轻轻抚上她手背:“怎么了?”
如筝抬起头,对上自家相公迷惑的眼神,咬了咬牙,起身试探着问说到:“夫君,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机太重,不够……贤德?”
苏有容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加深了:“心机太重?哈哈哈……你还算心机重,我往哪儿摆?”他摇摇头,放下筷子:“筝儿,咱们不算计别人,但也不能任由人家来算计了咱,你不用心机,难不成就这样坐等着人家来陷害?你懂得保护自己,不会一味委曲求全,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觉得你不够贤德?”他伸手将她轻轻一拉,如筝就不由自主地坐在了他腿上,苏有容轻轻环住她的纤腰,声音也变得沉了些:
“筝儿,我是个庶子,不瞒你说,也是打压陷害里挣扎着活下来的,你从小陷在那样的继母手里,没有几分自保手段,想来也活不到现在,在我看来,磊落也好,贤德也罢,都是对着正直良善之人才应显露的品德,若是对着那些阴谋小人,残狠毒妇,就该机敏果决,才能自保,进而保护身边亲近之人,所以以后你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不失了本心,我都不会不喜,更加不会怪罪,你夫君我……也不是什么高洁如兰的君子。”
如筝听他这样低声说着,渐渐的泪水就盈满了眼眶,心里一时百感交集理不清头绪,却突然浮起一句话:果然,是不该将他与苏百川相提并论的……
她回头,一双含泪的杏眼对上他含笑的凤眼,轻轻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摇头:“不对,我夫君才是高洁君子。”一句话,却是把苏有容逗笑了,拿手轻轻一弹她额头:“得了,擦擦眼睛赶紧吃饭!”
国公府苏家这一年的除夕过得热闹而喜庆,两个新媳妇如蝴蝶般轻盈的身姿穿梭在花厅里布置着酒宴的样子,看的老国公和老诰命一阵欢喜,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二老又思念起远在边关的长子和长孙,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端坐着的大房婆媳俩,眼中就带了些微的寒意。
大年初一傍晚,琐碎的事情忙完,如筝将对牌交给廖氏夫人,廖氏看了看下面报上来的器皿损耗,心里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戒备,她抬头看看如筝恭敬的面容,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突然觉得自己似这般被如婳怂恿着为难这个庶媳,恐怕并不是明智之举,薛氏再亲,也不过是个表妹,如今她坏了事,自己善待如婳也就够了,又何必放着能干的媳妇不用,生生打压她和自己作对?毕竟如今那庶子自愿走了戎马一途,将来也不过是分家出去的命,更何况,这丫头似乎是很对老太君的心思,林家……崔家……
想到这里,她对着如筝第一次露出了微笑:“真是个能干的,你也辛苦了,明日还要回林府拜年,早歇着吧。”
如筝看廖氏突然转变了态度,虽然摸不到头脑,却也并不害怕,只是一福身,也做出十足的感激样子:“媳妇多谢母亲体恤,那媳妇就先告退了。”
踩着漪香阁外斜斜照下的阳光,如筝步履轻松地向着寒馥轩方向走去,明日,便可回家了……祖母,柏儿,弟弟妹妹们……
这么想着,她步履轻盈了些,如一只欢喜的鸟儿,飞进了自己的小巢。
新年了,为官的也都有三日的休沐,是以如筝快步走到堂屋,就看见自家夫君正笑着品茶,苏有容看到她进来,眼睛一亮便迎上前,将她的微凉的小手拢在自己手里暖着:“都完事儿了?”
“嗯,母亲还算满意,并未责备。”如筝笑着抬头看看他,又回头吩咐丫鬟们摆饭:
“都这时候了,你自己先用不就好了,还巴巴儿的等着我。”如筝轻轻一笑,脱下外面披着的正红色银狐领子披肩,在一旁的铜盆里净了手。
苏有容也不回答,只是看着她笑:“赶紧吃饭,吃了饭早些歇着,明日我这毛脚女婿还要上丈人门呢,着实是有些心虚啊!”
他一句话,逗得如筝咯咯笑了一阵:“你?心虚?夫君,你这笑话说的……”进来摆饭的环绣和秋雁也笑了,来端水的雪缨也笑了,如筝嗔怪的瞪了她们一眼,又笑着给苏有容盛了饭,夫妻二人一边吃着,一边商量定了翌日要带的礼物。
第二日一早,两对小夫妻拜别了国公府众人,带着礼物回到了林府拜年。
因路程不远,又是回家,如筝和如婳便坐在了同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