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内侍和侍卫组成的杂牌军,毕竟难以和南大营精兵相比,不一会儿就被剿灭殆尽,大火也被迅速扑灭了,苏有容叮嘱了众军士将余烬一一熄灭,便几步冲到贵妃座前单膝点地:
“微臣救驾来迟,贵妃娘娘受惊了!”
凌贵妃见他浑身烟尘血迹,知道他也是拼命冲进来的,当下起身虚扶:“将军不必自责,本宫很好,只是滟儿为保本宫受了伤,还请将军即刻派人去找个太医来。”
苏有容这才看到倚在如筝怀里脸色苍白的崔潋滟,赶忙叩头出去,抓过事先带进来的太医,冲进主殿。
太医粗略看了一下,便跪在贵妃面前说道:“禀贵妃娘娘,侧妃伤口虽然不算深,却是在不妥之处,加之流血太多,现下甚为凶险,微臣需要一个干净的地方为侧妃诊治。”
凌贵妃起身说道:“赶紧送潋滟到我房里治伤,务必要治好她!”。
太医见贵妃声音急切,忙不迭点头,指挥者宫女们抬了崔潋滟进去,如筝回头看了一眼苏有容,顾不上问他是否受伤,便也急急陪了太医进去。
苏有容则扶刀站在正殿门口戍卫。
恭王大获全胜的消息传入永盛宫之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凌贵妃一直绷着的心弦骤然一松,身子也在座上晃了一下,凌雨柔赶紧过去搀住,婆媳二人相视而笑,笑容却映着泪光。
不多时,一身戎装的恭王大步迈进永盛宫,身上也带了烟火色和血迹,可见战况之紧,他几步走到贵妃座前,附身跪倒:“儿子来迟,让母亲受惊了!”
凌贵妃赶紧搀起他,上下打量了:“无妨,祚儿,可受伤了?赶紧让母妃看看!”
恭王笑着摇摇头:“母亲,我没事,咱们都没事了。”说着又转向一边的凌妃:“也让你受惊了,还好吧。”
凌妃笑着点点头,又垂眸到:“可怜潋滟妹妹为保母后和我受了伤,如今正在里间医治呢。”
恭王神色一凛,还没来得及细问,便见里间门帘一挑,如筝踉踉跄跄地冲出,满脸是泪:“贵妃娘娘,我表姐她,不好了……”说着身子一软,伏地大哭起来。
恭王心中一震,如风一般冲进内室,凌贵妃也是一惊,扶着恭王妃的手快步跟了进去,只见太医束手跪在一边,不停叩头:“殿下恕罪,微臣无能为力了,侧妃……”
恭王一脚踹开他,自己冲上去坐在潋滟身边,执起她冰冷的手,轻声道:“潋滟,是我回来了,你睁眼看看我。”
潋滟听到熟悉的声音,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殿下,您回来了……”
熟悉的一句,如同每日相见的普通话语,此刻却成了锥心利剑,让恭王铁骨男儿也几乎落泪:
“是,我回来了,大事已成,以后再没人能害咱们了,咱们可以过安生日子了,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和我们共享太平,可好?”
潋滟笑到:“殿下夙愿得偿,潋滟同甘共味,殿下,您一定能承继大统,开创不世功业,可惜妾身,看不到了……”
恭王心里一痛,握紧了她的手:“潋滟,不会的,你要赔我一起看……一起享太平盛世!”
崔潋滟苍白的笑容依旧倾城:“殿下,盛世总要伴着流血,妾身这血,能为殿下的盛世流尽,虽死无憾……”
恭王再也忍不住,炽热的泪水落在她指尖,潋滟却只是笑着:“殿下,我要去了,爹爹和娘亲便求殿下周全,他们不能来送我一程,可不可以让筝儿和苏将军进来,她们是我此刻唯一的娘家人了……”
恭王赶紧点点头,扬声唤入如筝和苏有容,自己则轻轻扶她坐起身,倚在自己身上。
如筝哭着扑到潋滟床边跪下:“大表姐,你要撑着,舅舅和舅母还等着你回家呢!”
崔潋滟笑着抬手,如筝赶紧拉住,感受到她的冰冷心里又是一痛。
潋滟笑着开口,声音又微弱了几分:“筝儿,回去替我告诉爹爹和娘亲,滟儿不能在他们膝下尽孝了,告诉他们……我很想他们,但我不后悔,也不伤心,今生能做他们的女儿,能做王爷的妃子,我已无憾了……”如筝痛哭着应了,潋滟又抬头转向苏有容:
“苏将军……”
有容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如筝身边:“是,大表姐。”
潋滟见他改了称呼,欣慰地笑了:“子渊,筝儿是个好孩子,她像姑妈,性子有些傲气,以后请你多担待了,她是很好的,你万不要负她……”说着,她声音渐弱,恭王心一惊,紧紧握住她另一只手。
苏有容肃然垂眸,斩钉截铁地说道:“大表姐放心,终我一生,我必不负如筝,我会重她胜过我自己。”
潋滟笑着点点头,又转向恭王:“王爷,妾身一直有一句话,没有来得及和王爷说……”
恭王见她说的吃力,整颗心都仿佛揪了起来:“是,你说。”
潋滟笑着,目光里满溢着情意:“今生,能够嫁给王爷,陪着王爷走这一程,滟儿,三生有幸……王爷,妾身从未后悔,嫁给王爷……请王爷,善自珍重……勿念……”
一个“我”字尚未出口,崔潋滟臻首一沉,音息皆无。
“表姐!”如筝嘶喊一声,伏在床边痛哭失声,恭王则紧紧将潋滟搂在怀里,痴痴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道:
“那年春日宴,母后问我可有中意的侧妃人选,我念着你的筝,便说了句‘湖光潋滟晴方好……只可惜,早晚是凌伯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