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举着酒樽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浅浅的笑了笑:“琰哥,我也为你做了一件事,只是只能帮到这了。”当初这个皇位是琰哥替他抢来了,护他至此,也该有所回报了。
“阿琰你听我说,我真的没碰那些姑娘啊,别听他们乱吹,我是清白的。”封迟聿追在琅夕琰身边慌乱解释,却轻易的听见人一个“嗯。”高兴的忘形“阿琰你相信我了!”本打算偷偷摸摸牵人的手一转将人扛至肩上大步朝卧房走去。
“封迟聿!你干什么?”被褪去衣物放在床上的琅夕琰红着脸瞪着一旁正在捣鼓小瓶子的人。“夜长梦多今晚就洞房,特意准备了润肤膏,皮糙了点怕硌着你疼。”封迟聿看着身下心心念念的人笑的特别开心“还有上次在营帐里,你欠我的这次都补上来。”
#三月#
三月的人间,太苦。
我最后一次看见三月的笑颜,是在我南下的那个深秋。她穿了件单薄的衬衣站在大门口送我,清亮的眸子漾出盈盈笑意。
“阿承,我成亲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
我背过身去,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她忽得笑了,惊了树上的雀鸟飞起,悲鸣为离别平添萧索,前方绵延横亘的枯枝交错,牵动漫漫的风沙织成一张可怖的大网,网住的,叫人间。
三月生在三月的暖春里,我拉着阿娘的衣角微微探头,看着那个闭着眼睛啼哭的女娃儿。那是个好日子,院里的草齐齐地出了芽,鸟雀在内院的枝头上叫着,迎春花又抽了朵儿。那是个好日子,却不是对她而言。
产婆把孩子抱给刘叔的时候,他只瞧了一眼便嫌恶地走开,只留下阿婶在床上默默垂泪。刘叔已过四十,盼了十几年却还是得了个女儿,自那之后便日日酗酒,每每醉酒便对阿婶动手,直言是她不争气,当初瞎了眼才会娶她进门。久而久之,阿婶也拿孩子出气,怪她偏不是个带把儿的,怪她给自己带了霉日子。
阿娘疼她,常常抱她过来,在我家多待会儿也还能免几顿打。彼时她已满一岁,却还未曾得个名字。阿娘提过几次,刘叔置之不理,总归是别人家的事也不好再多言。但总还得有个称呼。我摘了院儿里新抽芽的柳条给她,唤她三月。她眉眼弯弯,笑出了声。
三月六岁那年,阿婶生了个儿子,全家人笑得合不拢嘴,三月踮脚趴在窗户上看着屋里那个被大人轮流抱着的孩子,悄悄抹了一把泪。
弟弟成了全家人的掌中宝,刘叔脾气也好了不少,不再对三月动辄大骂。没多久便出摊做了生意,家里条件好了些,却未曾给三月添过一件新衣。
三月很喜欢那个孩子,白白嫩嫩的,眉眼与她八分相像,笑声清脆,三月每每看着他,都很开心。那是全家唯一一个愿意对她笑的人。
那年的垂柳出芽晚,树上的鸟窝塌了几个,东邻家的狗懒洋洋的,遇见生人就只是有气无力的叫两声。三月常常来找我,带着七分明媚的笑意,和三分瞧不见的沮丧。
刘叔给孩子取名叫知翊,却是同我们一样唤女儿三月。
“知翊的名字真好听。”
三月捡起碎石子用劲丢到河里,惊了游上来的鱼四下逃窜。
知翊很喜欢三月,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三月后头。阿婶说话难听,指着三月骂她贱骨头,怕她带坏知翊,远远抱着孩子躲开。刘叔说家里炕小睡不下,就在柴房支了一张木板床,叫三月睡到里头去。那会儿是深秋,三月盖了层薄被子,门缝里漏回来的风从脚底直窜头顶。三月发了高烧,阿娘心疼她,给她熬了小米粥,拿了一床的被子。自那之后三月鲜少说话,人们都说她烧坏了脑子,刘叔更是对她愈发嫌弃。
三月十三岁那年,知翊上了私塾。三月常悄悄蹲在窗户外头,听着里面孩子有板有眼的背书,也不管懂或不懂,张口跟着念。私塾先生夸她,想叫她去念书,刘叔不同意,把她关在家里,日日叫她干些劈柴浇地的活儿。
三月跟我说她想认字,我下了学便跑去找她,偷偷教她。我想起那天先生问我们,长大以后想干什么,女孩子们都说想要嫁个好人家,过怎样怎样好的生活。
“三月,你将来想干什么?”
“我想离开这儿。”
那是头一回三月说她想离开,那种无可奈何混着凉风一起惯到肚子里,三月抹了把泪笑了。
“阿承,你将来若是能去城里,记得告诉我那里是什么样的。”
那夜的星辰忽明忽暗,像三月眼里闪烁的泪光。我无端的生出几分惆怅,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像她这样的姑娘,在这样一个时代,注定了是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
后来刘叔生意落败,赔了不少钱,家里一度陷入拮据窘况,刘叔日日借酒消愁。彼时三月已经16岁,到了该出嫁的年龄。
那日刘叔反常的喊她上桌吃饭,还把肉夹给她。
刘叔为她说了门亲事,是城里松老爷家的大儿子松凌浩。松老爷家财万贯,据说儿子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让她好好考虑考虑。
三月放下碗回了房,嘴里没嚼完的半块肉生硬苦涩,混着滚烫的泪水囫囵吞到肚子里,叫人发颤。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