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老老夫人走出里屋的一刻,虽然没看到那两个人的正脸,却已模糊了视线,朦胧了双眸,脚步一顿,又毫无知觉的向他们走过去,而她已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迈步如何行走的了。
待走到那二人面前时,洛老夫人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那样看着她已经“死”去十年的儿子和儿媳。
洛老夫人颤抖着的手指着他们,随后便是一巴掌打在洛锦文的身上,声泪俱下的厉声道:“你这个不孝之子!”
洛锦文垂着头,早已泣不成声,沉吟道:“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洛老夫人泪如雨下,默然无言,一边拍打着自己的儿子,一边痛哭失声,珊瑚在一旁拉着,生怕老夫人有个好歹,却没有出口相劝,此情此景恐怕不是能劝得了的了。
这样悲泣的哭着,最后老夫人终于站立不稳也跪下去,嘴里喊了一句:“老爷啊!”这声喊,真正开启了洛锦文所有的愧疚的闸门,泪水更止不住了,悲泣颤抖了堂堂男儿的身躯,林婉喻体贴的轻轻扶住他的手臂,安抚着自己的夫君。
洛老夫人跪倒在洛锦文身边,洛锦文扶着自己的娘亲,母子二人悲泣无言。
良久,珊瑚上前一步,泣声道:“大爷,老夫人这样跪着身体吃不消的,快劝老夫人起来吧。”
洛锦文闻言,忙扶起洛老夫人,老夫人任由儿子和珊瑚扶起坐下来。
洛锦文又转身回去跪在林婉喻身边。
老夫人看着他们心中万语千言只化作行行老泪,洛锦文知道,是他该开口的时候了,便讲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十年前,洛老爷渐觉身体越发不好,便想让儿子提前接手家中的事业,虽说两个儿子都极优秀,而洛老爷偏爱长子,便想将洛家家主之位传给洛锦文。
那夜,于房中与洛锦文谈了许久,可这个儿子太过淡泊不重名利,而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一个女人,他把这些归罪与林婉喻。
洛老爷怒视着洛锦文,说道:“已经为你娶了姚氏,你还是这样执着?”洛老爷本想分散他心思,让他多些精力想想家里的事业。
“爹,就算再有多少个女人,锦文也只爱婉喻,娶得越多,只是害了那些好女儿罢了。”洛锦文凄然劝道。
洛老爷愤然起身,说道:“她爹是京里的大官,家世是没问题,不过,你这样只爱女子不问世事太让我失望了。你喜欢舞文弄墨我并不反对,可那些物事用以怡情遣性固极好,玩物丧志却是不可啊。前朝皇帝的花鸟人物画得何等精妙,他却把一座锦绣江山拱手送给了敌人。难道你就想看着洛家的家业也送给别人?”
“爹,二弟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啊,为什么爹不让二弟接手呢?”洛锦文极为难似的劝着父亲。
“你是长子啊。”洛老爷紧皱双眉,苦口婆心的希望这个儿子能理解。
“爹,你不要这样迂腐好吗?”洛锦文那不羁的性情根本不在乎这些无用的规矩。
父子二人争论了许久却商谈无果,洛锦文沉思着来到洛锦轩那里。
洛锦轩见大哥来了,笑脸相迎,笑声道:“大哥,怎么这么晚了到小弟这儿来?”
洛锦文将与父亲相谈之事与洛锦轩说了一遍,洛锦轩一声不响的听着,直到洛锦文说完,看着他说道:“二弟,洛家的家业只有你能接得起来,也只有你能将洛家的家业发扬光大,大哥我不擅经营与商政,只会让洛家的繁荣家业毁在我的手里。”
洛锦轩突然张口打断了洛锦文,沉稳的说道:“大哥,不必担心,二弟自会助大哥将洛家的家业做好,大哥完全可以不必为此担心。”
洛锦文眉宇间尽是感动,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二弟,大哥怎么可以这样做。这样一来只会纷争不断的,到时怕我们的兄弟间的情谊便不样好了,我宁可不要这虚名,也不愿与二弟相争。”
其实洛锦文和洛锦轩心里都明白,即便是他们兄弟二人不争,但与他们相关的旁枝嫡系都免不掉许多争斗,那时伤害的便不仅仅是兄弟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