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叹息什么?芊衍侍母至孝,哪点做的不好?”夏芊衍冷笑一声,语气十分冲:“芊衍做的不好的地方,烦母亲提点,芊衍一定改!”她最不耐老人这样委委屈屈的样子,倒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似的。
穆老夫人的声音如同绕在香雾中,淡淡弥散开来:“是我对不住梓棠,对不住阿季。”
这一句话像枚炸弹,直炸的夏芊衍跳起来:“您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芊衍为上不尊、为下不肖的意思?”她音量拔的高,在悄寂的佛堂内,显得十分刺耳,反倒让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语气逐渐缓和:“芊衍没旁的意思,能怀上穆先生的孩子,是芊衍一辈子的福分。”
穆老夫人叹息道:“阿季……和我当年……一样命苦呀!”
夏芊衍冷哼:“您当年倒不命苦,苦的是如今!有穆先生这样的儿子,未尝不是福分,您也说,穆先生作儿子来看,待母亲极好,您这么多年的辛苦与操劳,想来并非为他人做嫁衣裳,想来是有回报的!”她话头一转,笑道:“所以呀,芊衍也受了启发,芊衍也想要个和穆先生一样优秀的儿子呀!”她拍拍自己五个月大的肚子,道:“这孩子,也是您的孙!您再怎样觉得芊衍辱没了大家闺秀的名声,也要看待您的孙儿,对我好一点……”
穆老夫人沉默许久,才问道:“阿季呢?怎么好久也没看到她?”
夏芊衍见她提起褚莲,心底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作色道:“她?好好的,母亲提她做什么?她呀,被我哥哥丢到太平洋里喂鲨鱼啦!”夏芊衍拍拍手掌,好似逞口舌之快真能叫她得到极大的快乐似的。
老夫人一惊:“你……你可不能做这种佛祖都不原谅的事!”她着慌,身作长辈,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平素一贯的沉稳,此时全没了。
夏芊衍哈哈大笑:“这还得感谢母亲您呀!我的‘身份’,是您默认的,先头穆先生还在时,多亏您的‘默认’,才叫穆先生和褚莲之间有了嫌隙,这几个月间,褚莲是被我挤兑不少,可这是为什么呀?您不知道?”
“为什么……”老夫人喃喃着:“……总之,是我对不住阿季……”
“是呀!就是您的错!”夏芊衍丝毫不肯退让:“您身为大家长,穆先生‘纳小’,您却不敢开口指责一句……这才有了我呀!”她笑着摸摸自己的肚子:“这才有了我肚里这个宝贝疙瘩呀!”她忽然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谁叫您有把柄捏在我手里!母亲,有小辫被人揪住的滋味儿,不好受吧?我突然出现在穆先生和穆太太之间,本是您应该管的,可是您不敢管呀!谁叫您……被我捏住了把柄呢?”
老夫人微微叹气,眼泪从眼眶里爬出来……一滴、两滴,顺着颊边滑下,悄无声息地滚落在蒲团上……
只听夏芊衍又说:“老夫人,您说……穆先生要是知道,他并不是您的亲生孩子,会怎么想?你们母子间这么多年的感情,会不会就此付之一炬?”她掐着爬上尊荣高位的命脉,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个“把柄”:“您不舍得呀,不舍得丢掉他这个好儿子!不舍得叫穆先生失望!所以……您只能听我的摆布!不然呢,还有什么法子?”
佛堂里静悄悄的,只有经幡拂动……
过了许久,才听老夫人缓缓开口道:“听她们说,你这几天和妍妍闹脾气?她只是个孩子,不懂事,再怎样说,也是穆先生的骨肉……”
夏芊衍一拂袖:“我知道了!穆先生的孩子,我自然会好好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