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褚莲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警觉地问道。
他愣在那里。
褚莲这才算细细打量了他,很粗糙的皮肤,被东南亚积年累月的日光晒的黝黑,甚至还有点儿皴裂,一看就像是毒枭窝子里捞出来的。劣皮质眼罩,遮住一只眼,像极了海盗的扮相,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方才还笼着一股子戾气,此时却已散尽,竟然有些温温的和善——
褚莲盯着这只眼睛,忽然眼睛一热,她好像从他的瞳仁里看见了熟人的影子。
“阿——阿成?”她眼中一动,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淌下来。她伸手,想要去摸那个人的脸,好好看看他。
“太太——”那人哑着嗓子,眼睛是红的,他深看褚莲一眼,喉中一动,一个亲近的名字滚了出来:“阿季……”
褚莲再也按捺不住,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抱他:“阿成——这么久……你,你去哪儿啦?你……你可总算出现了!我都以为你死了!”
低声的哽咽很快变成嚎啕大哭,女人总是这样,太感性,太容易触动心事。褚莲趴在他肩上,泣不成声。
“是我,是穆成,太太,你别怕,以后我保护你。”穆成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他的呼吸很轻,抵着褚莲的背,平进缓出,他忽然问道:“妍妍还好吗?好久没见到她了……有点想她。”
是要想她了。穆枫和褚莲的孩子,就等于是他的孩子。他这一生,都奉献给了穆家,他自小便是穆枫的陪读,陪着穆家最小最调皮的小少爷上刀山下火海掏鸟窝翻围墙,褚莲的童年,大半在三藩度过,他们三个人,几乎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也想宝宝……好久,好久都没回三藩了……”褚莲低声说道。
褚莲松开手,把他的脸捧在眼前:“阿成——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是穆先生一早的安排,”他慢慢解释着,“穆先生早想清扫东南亚势力,但苦于没把握一锅端,就把我插/进了这里……这些都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外界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为了配合三藩,‘穆成’这个人必须彻底消失!阿季,所以……我们连你都瞒……后来我和穆先生碰过头,问起你和妍妍的近况时,穆先生说起你因为我的‘死’还和他怄了一阵子气……阿季,我没事,我活得好好的……”
“还‘好好的’?”褚莲捧起他的脸,指腹轻轻滑过劣皮质眼罩:“阿成,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穆成笑了笑:“两只眼睛能做的事,一只眼睛都能做!要多一个眼干什么?”
她心里一酸,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他们很小的时候,在穆家大宅,三个人经常翘国文老师的课,跑到院子里老先生找不见的假山岩石后面,偷偷读一些大人们不许读的小人书。——就像《红楼梦》里面颦儿与宝玉偷读西厢那样,浅浅的小时光,就那样在假山后面缺漏的小空间里面流过。《倚天》的故事也是那个时候偷读来的,光明右使范遥混进蒙古人的王府做内谍,不惜自毁容貌。
今天的穆成,同样做着当年范遥的事。
原来时光已经静悄悄走过了那么久。是她疏忽了。自穆枫肩挑大梁以来,自她嫁人生子以后,那些悄悄静静的,掩在假山石缝后面的小时光,早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穆成吗?以前提到哒。。不记得了回头去补。。
今晚m抽的好销魂,,,发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