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蒲英之所以对父亲因不能见光的同性恋而殉情之说深信不疑,是因为警方曾给她和妈妈播放过一段电话录音。
录音来源于那个和蒲天华同死于一辆汽车中的男招待的手机。
男招待名叫阿健,其实就是特殊行业从业者。蒲英见过他的照片,是个漂亮秀气的二十来岁的男孩。据说,他出事前正被一个女富婆包养。
在那段电话录音中,蒲天华是这么说:“既然我们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你必须和薛丽娜做个了断。”
而阿健是这样回答的:“不用吧?薛大姐和我只是皮肉交易,又不影响我们的事,说不定还有帮助呢。”
蒲天华说:“我觉得这样不好。你别逼我采取行动。”
阿健说;“我有我的活法儿,你不能管我的私事。”
对话很短,就这么两句。但是只要结合数张蒲天华和阿健坐在夜总会卡座里、交头接耳的“亲密”照片,无法不让人相信这两人有“暧昧”的关系。
警方还在汽车中发现了阿健写的遗书,上面也清楚地写道,他欠下女富婆薛丽娜上百万巨款,当他提出分手时又无力偿还这笔债务,被薛丽娜纠缠不放。
他将此事告知蒲天华,蒲也无能为力,羞愧之下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阿健见情人死了,便紧锁车门、发动汽车,殉情而死。
验尸报告显示,二人身上无打斗痕迹,蒲天华胃内虽有安眠药残渣,但死因和阿健一样——一氧化碳中毒。
另外,汽车门锁也是从内锁死的,无法从外打开。
因此,警方下了“自杀”的结论。
蒲英记得自己当时很愤怒,可是妈妈却不相信警方的说法,执着地要求公安局再深入调查。但是,没想到几天后。她也死于了“火灾”。
现在,有理由相信蒲天华是因为调查腐败案而受到了迫害,英子的妈妈也是受到牵连而屈死的。
冯垚一想到蒲英当年因这些事所受到的伤害,就对她怜惜不已。对幕后的黑手极为痛恨。
请俞检察长调查腐败案是他的第一步棋,第二步棋则是想办法让那个死人阿健“开口”。
没有选择还活着的薛丽娜,是因为此人在当时案发不久后就变卖产业、移民出国了;而且就算她还在国内,活人的口也未必比死人的口好撬开。
他拜托辛警官调查阿健的社会关系,发现这个阿健竟然没有能联系得上的亲人。
他们只得从当年和阿健混迹在一起的舞男们。一个个地开始调查。
几天后,终于有了几个发现。
一,阿健的确是双性恋,事发半年前曾和夜总会打短工的一个叫“阿宽”的男人好过一段时间。后来,那个阿宽和阿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了一架,还动了手。之后,那个阿宽就走了。但是,据说阿健很后悔,一直和那个阿宽有通信。有人曾在出事前一天,见到阿健去邮局给阿宽寄包裹。
二。阿健在出事前一两个月经常发烧,身体状况很差。有人好心提醒他去医院看病,阿健都不置可否。
三、阿健在事发当天下午六点,接到一个电话后开车出去,不久有人看见他开的车驶进了香城饭店的大门。但是,警方报告中却说,阿健接到蒲天华的电话后直接去的夜总会,并在一个多小时后,被人发现和蒲天华双双死在那里的停车场。
前两点,都是在警方调查报告中没有提到过的。
第三点。则和官方的调查存在出入。
所以,冯垚等人马上针对这三个疑点,展开了调查。
由于监控录像不可能保留两年这么久,关于阿健的行踪。一时无法查清。但是,香城饭店却因为一直和黑社会有着明里暗里的联系,而走进了冯垚的视线。
阿宽显然是个重要的线索,但是那个阿宽只做了不到三个月就走了,只有阿健和他混得比较熟,其他舞男们又没有照相的习惯。所以都无法提供更详细的资料。辛警官只得让他们在局里留下了阿宽的人脸拼图。
两个疑点的调查,暂时陷入了困境。
不过,关于阿健的疾病,梅医生给出了一个大胆而合理的推测。他去走访了市防疫站后,果然在这里找到了阿健以真名在这里进行治疗检查的记录。
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原来,阿健早已经是hiv病原携带者,并已经进入发病期。
冯垚不禁拍着梅骅骝的肩膀,赞道:“行啊,你立了一大功!”
梅医生嘿嘿笑着,“有吗?”
“当然!”冯垚解释道:“这个阿健,显然是因为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时日无多,而自暴自弃。这种心理下,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都不难理解了!包括以生命的代价,诬陷他人,换取某种利益!”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爸爸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蒲英问。
“这也不难猜到,那个薛丽娜其实也是个重要人物。我推测,她是在伯父调查贪污腐败案时的一个重要线索。于是,伯父通过和她有关系的阿健搜集证据——这被有心人发现后,引起了警觉,从而决定干掉伯父和出卖他们的阿健。”
梅骅骝听了,不禁摇头叹气:“太复杂,太黑暗了。”
蒲英比任何人都希望冯垚的推测是真的——因为那样的话,父亲就可以洗白了。
但是,她也因此对这个推测的质疑更重,“可是,我们查了这么久,都还是只有推测,完全没有确凿的证据啊!”
“别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