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甲日在这里听到了她的这番话,一定会奇怪她怎么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
钦泽不知道那些,倒是真心地为蒲英的“放下”而高兴。
当他还想继续和蒲英交谈的时候,外面的人来通知:下一场法会讲经就要开始了。
钦泽不得不离开了,但在临去前还和蒲英约好了下次再聊。
他还说,如果蒲英在学习藏语和佛法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尽管来找他。另外,他也会和管事僧交代一声。让蒲英可以自由地出入精舍的公共区域。
送走了钦泽,蒲英正为自己能结识这么一位高级僧人而暗自高兴呢,管事僧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是小卖部的老板。
蒲英现在已经知道老板的名字叫次仁顿珠,一个很常见的藏名。就像卓玛、达娃一样常见。
次仁顿珠因为蒲英常去他店里逛,也记住了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应该是蒲英一直留着头发,这让她在成百上千的觉姆之中有鹤立鸡群的感觉,想不让人记住也难。
大家都熟悉了之后,蒲英发觉次仁老板还是个话比较多的人。
他今天是来给精舍小厨房送茶叶白糖等食材的。货物不少。他还帮着蒲英一起收拾归整。边干活边问起她是怎么到了小厨房打杂的。
话语间,流露着对蒲英能得到这个美差的好奇。
蒲英秉承着“单蠢直率怠保将甲日的关系供了出来。
次仁顿珠啧啧地表示,甲日少爷可是国外回来的大少爷,又是丹增活佛眼前的红人。有他照顾蒲英,她在佛学院就不会有人欺负了。
蒲英不喜他的说辞,也不喜他说话时露出来的黄板牙,便顶了他一句:“怎么?在佛学院还会有欺负学员的事情发生吗?”
“怎么没……”次仁顿珠刚说了几个字,突然醒悟了什么似地,慌张地说:“对对,佛家讲众生平等,当然不会有了!”
这话转得太生硬,蒲英扭头瞪着他,正要说什么时,才发现门帘被掀起了一半,有两个人站在门口,要进不进的样子。
一个正是大半天不见人影的甲日,另一个则是昨天和他很亲密的那位酷大叔。
这两人的神情都挺怪异的。
甲日低头看着地,酷大叔那鹰隼一样的目光,则在蒲英和次仁老板的脸上扫来扫去。
“哦,东西都弄好了,那我就先走了。”次仁很快地说完,就开溜了。
果然还是商人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事很高啊!
蒲英来到这儿,就不怕被人打量,也不怕被人揣测!
她若无其事地迎上去,微施一礼,“甲日少爷,您喝茶吗?”
甲日的嘴角一抽,无奈地抬起头,“你就是改不了了,是吧?算了……”
说着话,他迈步进来。却不忙坐下,而是让了一下酷大叔,“三哥,你也进来。我们在这儿喝口茶再走吧!”
蒲英没想到这人竟是甲日的“三哥”,他看上去明明有四十多岁,说是甲日的阿爸,她也信啊。
不知甲日的大哥,又该有多大呢?
蒲英笑了笑。忙着去火盆上提茶壶,给他们敬茶。
甲日的酷三哥慢慢地踱进来,坐在椅子上,将头上戴的那顶很有型的巴拿马草帽摘下来。
蒲英很有眼力见地双手伸出,恭敬地接过草帽,然后放在一旁的器物柜上。
入乡随俗,蒲英虽然高调,但在行为上却也一直遵守着藏人的礼节和习惯。
酷三哥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却又看向了甲日,见那个傻小子正“笑眯眯”地看着蒲英——一副狼见了肉的没出息样子。
那小子就是家族里的一个奇葩啊!
甲日家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只要大把的钱砸出去,再加上甲日家男人遗传的一副好相貌,到哪儿不是横扫女人圈,收获各式各样金发黑发白皮黄肤的女人?
偏偏才仁坚赞这小子,从小在英国那么开放的国度长大,居然连一个情人都没有!
这就不说了。他居然在两年前见了一个女孩,就念念不忘了,非说是他前世的情人。
搞半天,却是个汉族姑娘!
这不是瞎胡闹嘛!
酷三哥对小弟昨天向自己吐露的心事,大为恼火!
他看蒲英的眼神。自然不会像钦泽那样和善了——不但不和善,还很有挑衅的意味。
虽然他的话不多,但在甲日和蒲英的说话中偶尔插一句进来,总是冰冷得瘆人。
蒲英却好像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没有好脸色似的。总是“不知趣”地问他和甲日一些问题。
甲日告诉她,这位三哥是他的堂哥,名叫江央多吉,是在青海和西藏之间做马匹生意的。
蒲英马上感兴趣地问:“多吉大哥,您骑马一定很厉害吧?”
江央多吉立刻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蒲英直视着他的眼睛,坦坦荡荡地说:“我看你随身带着马鞭。还有走路的姿势,猜的。”
“是吗?”
江央多吉瞪视蒲英的眼神里,流露着浓浓的怀疑和不信任。
蒲英的眼睛曾受过专门训练——肖勇在忍耐力训练课上,总是要捉几只蚂蚱或是甲虫放在战士们的脸上。那些虫足和触须会不停地在眼角膜和眼皮上爬行搔抓,刺激得她们的眼睛红肿、眼泪长流,还有那些挠心挠肝的刺痒,最初谁都坚持不了几下。可是到了最后,每个合格的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