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正要说话,却听到了汽车疾驶而来的声音。
回头一看,一辆银灰色的老款捷达车,从刚才队伍经过的山路拐角处出现后,一路颠簸着却又保持着高速,向学员队这边开了过来。
那车很快就驶过了蒲英等人坐着休息的路边,在经过五队排头插着红旗的地方,突然“嘎吱”一声来了个急刹车。
追随这车一路的漫天黄尘,让路边的不少学员都被呛到了,并掩面咳嗽起来。
富海心里有个直觉——这捷达车,应该是冲自己来的。
于是他摆摆手,示意蒲英稍后再说,然后直起身子,向着那车快步走过去。
捷达车副驾旁的车门很快打开,下来了一个女人。她好像在向学员们询问着什么,然后就见到侯队长迎了上去。
怎么?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富海心里一愣,便站在了原地,等着侯队长陪那女人一起走过来。
“老富,这位是n军区总医院外科的池军雁池医生。”侯队长走近后,给二人做介绍。
上次池军雁送蒲英报到时,只见到了队长,并没遇到富教导员。
她伸出右手,礼貌地打招呼:“你好,富教导员。我是从c军区特战旅调过来的。蒲英曾经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朋友。”
富海见到这位医生虽然说话还算镇静,但脸上难掩担忧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一边握手一边问道:“你好。池医生的来意是……?”
池军雁定了定神,说道:“我今天和朋友一起到汤山泡温泉,没想到在路上看到你们军理工在拉练。我就想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我一打听,侯队长竟然说蒲英也在队伍里,而且也是在长途拉练?我实在不放心她的身体,想见见她!”
真是这样的吗?
富海瞟了一眼前方的那辆捷达车,不动声色地说道:“哦,蒲英就在队伍后面。走吧,我陪你过去!”
坐在路边的蒲英。早在富海和池军雁站着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这位池姐姐。
完蛋了!要坏事!
蒲英心里直叫糟糕,但一时也无计可施,只得低下头。把作训帽再压低一点,心里暗自盘算起来。
很快,池军雁就走到了女兵班的十几名女生面前。
见到蒲英像鸵鸟一样都快把头埋到膝盖里面去了,池军雁也不说话,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她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洪琳、梁菲菲等女生,都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位一身休闲装的大姐姐——这个人明明五官娟秀、气质温婉,干嘛面沉如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呢?
终于,蒲英承受不住池姐姐的气场,装作无意地抬起头,顿时一脸惊喜地说:“哎呀,军雁姐?怎么会是你?真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也能碰上你!真是好巧哦!”
“装!你再给我装!”池军雁冷冷地看着她。
“没有装啊,”蒲英站起身。拉着池军雁的手,笑嘻嘻地说:“军雁姐,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越来越漂亮了?皮肤也更好了!——是不是阿姨天天给你做好吃的,给你滋润的?”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转移话题!”池军雁一点不为所动,脸上还是像蒙着一层寒霜,“你说吧,你这是在干嘛?”
“我?没干嘛啊!”
蒲英还在继续眨巴着无辜的小眼神,但是见到池军雁的柳眉倒竖。好像马上就要骂人了,她赶紧投降了,“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就是在参加学员队的训练啊!”
“哦!你可真能干啊!”池军雁讽刺了一句,又踢了踢蒲英刚才坐着的迷彩背囊。“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咱们当兵的人,都有这个。”蒲英还想蒙混过关。
“我是问,这个背包有多重?”池军雁提高了嗓门。
“……也,没多重,”蒲英先是磕巴了一下,很快又理直气壮地说:“真的没多重!这个包。连十公斤都没有!你知道我们平时训练,十五公斤算轻装,二十五公斤是常态——像郭亚军那样的变态,负重都快四十公斤了……”
“你现在能和她比吗?”
池军雁一声大喝,不仅打断了蒲英的话,也让围观的富教导员等人也都吓得一哆嗦——看不出来这位女医生表面上文文静静的,凶起人来也挺厉害的嘛!
那是他们不知道,这位军区政委的千金,虽然家教严格,但毕竟是独女、周围捧的人又实在太多,所以也难免有点大小姐脾气。
蒲英也被池姐姐的大发雌威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贫嘴了。
池军雁做了个深呼吸,让怒气平息了一些后,又问:“你早上几点出发的,走了多久?”
蒲英老老实实地说了。
果然不出所料,池军雁刚压下去一点的怒火,又腾的一下升起来了。
她伸出手指,一下下用力点着蒲英的额头,数落道:“你啊你,真行啊!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你是不是这么快就忘记了?——你在总医院住院的时候,骨科和神经科的那么多医生护士,还有301的林主任,还有老梅……这么多人殚精竭智,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把你治成这个样子!可你呢,居然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是不是想一辈子都瘫在床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军雁姐,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不过,事情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啦。”蒲英又陪笑又认错。
梁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