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地五的回答后,邓九郎一直沉默着。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府中,回到书房处理了一些事务,一直到他的母亲过来找他说了两句话,一直到在府中巧遇了阿佼几女。
在太阳渐渐落下山去时,邓九郎突然说道:“到‘云醉’酒楼去!”
地五等护卫自是知道,这一天郎君都有点不对劲,当下,他们干脆地应了一声是,便簇拥着他,朝着原来的‘云醉’酒家,新更名的‘白衣’楼走去。
白衣楼位于洛阳城最为繁华的街道处,走到附近,饶是天色已黑,饶是西边不见残阳,饶是明月开始挂于屋檐,这里也早热闹的,繁忙的。
初春的傍晚,天空中带了丝丝凉气,众骑在变得阴暗的街道驶过,闪过一辆又一辆马车,越过一个又一个嘻闹着的少年男女,转向不远处那处寂静黝暗的酒楼。
几人一到酒楼外,邓九郎便低低喝道:“停一下。”
等众骑止步后,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白衣楼发起呆来。
望着那座在暗淡月色和星光中,静静伫立的酒楼,邓九郎突然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在他蹙起眉峰准备开口时,地五凑了上前,低声说道:“郎君,那边那辆马车中的人似乎是顾呈。”
邓九郎一怔,他转头看去。
果然,在离他百步不到的地方,也是静静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车帘掀开,就着街道旁幽暗的灯笼光。顾呈那俊美苍白的脸在灯火下越见淡雅。
他也在仰着头看着那白衣楼。
地五见邓九郎盯着顾呈,凑上前低声禀道:“昨天顾呈去见过柳氏了,今日他又过来了。看他现在神色也有点不对,估计也是想到了皇后娘娘赐柳氏为公子的本意。”
地五的声音刚刚落下。陡然的,白衣楼中,一阵低浑有力的鼓声,“咚咚——咚!”地传来!
此时天色已黑。于开始转为寂静的夜色中,这突然而来的鼓声,沉而有力,明明是铿锵之音,却因那独有的节奏,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遥远和沧桑来。
鼓声沉沉而来际,慢慢的,白衣楼从远处,开始燃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灯笼。灯笼光由远而近。由少而多。慢慢的。直把那白衣楼的二楼处,染成了一种幽深的红色。
就在这幽暗的红色灯火中,陡然的。鼓声渐沉,于鼓声外。一阵箫声飘然而来。
这一次,那箫声中,添了一丝飘渺,一丝可望不可及的悲伤。
箫声如泣如诉,鼓声沉沉如山如海中,陡然的,一个高挑的,俊美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处。
那是一个神秘的,仿佛可以溶化在黑暗中的身影,身影在暗红色的灯火映衬下,极其的颀长,体形极其的完美。
就在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顺着那身影看去时,一道寒光闪过,只见那暗淡的光芒中,一柄长剑破空而出。
那剑光,极寒极冷,于暗淡的灯火里一剑而出,划出一个让人惊心的弧度后,剑光一掠而起,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寒芒。
这还真是,剑如霜,人如黑夜王者。
就在那一道道剑光划破黑暗,划破寂静,令得越来越多的人昂着头,恨不得上前一睹干净时,突然的,一个女子清而冷漠的声音曼唱道:“……明月千载,清风旧。”
“……剑光已寒,我心冷。”
“……与君饮尽此盅酒,不说是冤是缘。”
“……共君今生今世一轮月。”
“……还君来生来世一段缘……”
那女子的唱声,如其说是在唱,不如说是在低吟,它带着一种冷漠,一种把忧伤和痛苦埋藏于内心深处的高傲,一种寂寞,慢慢地,矜持地吟唱,绵绵而不绝。
女子的声音有点哑,很特别的哑,然后在这种哑中,它又有一种根于骨子里的骄傲,这种骄傲,是属于百年世家,享受过盛极的繁华的名门之女的。她很沉,很冷,可也不知怎地,越是这种沉,这种冷,却越把那种忧伤和寂寞,痛苦和高傲给深刻的演绎了出来。
随着女子的吟唱渐到尾声,越来越多的灯笼被点燃。随着白衣楼的二楼渐渐变得灯火通明,众人才发现,那个闲庭胜步,一点一点点燃灯笼的,是一个身着黑色袍服,额头上系着不出的忧郁矜持的美男子。
而那个在黑暗中,跳着无比优美神秘的剑舞的,赫然也是一个大美男。这个美男子,五官轮廓分明,冷漠傲岸,整个人从骨子里便透着一种孤傲和凌厉之美。
就在灯火大作,整个白衣楼二楼明亮得宛如白昼的那一刻,那个点灯的美男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而那个舞着剑的美男子,则是干净利落地把剑一收,回过头来朝着楼下冷冷一瞟。
这一瞟,如剑如电,凌厉非常!
这一瞟,便是守在邓九郎身前的地五等人,也不由自主地伸手按向剑鞘,背部微躬,整个人呈剑拔弩张之势!
这一瞟,原来还或惊叹或低叫的街道众人,齐刷刷的再无声息。
直到那人瞟过一眼后身影消失,地五震惊警惕地声音才从一侧传来,“郎君!这是一个真正的武道高手!”他转头严肃地看向邓九郎,因太过紧张而咽喉发紧,“如果刚才那人出剑刺杀,属下还真没有把握完全挡得下!”
他盯着邓九郎,非常严肃地说道:“郎君,这样的高手放在柳氏身边,跳这些取悦人的剑舞之事未免太过糟蹋,属下觉得,郎君应该把他网罗到麾下!”
地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