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兄,晚歌不过是个孩子,她和文况一样,一样是无辜。她的手比谁都干净,也不曾沾染过文况的血。她是她,穆振业是穆振业,更何况这次走火本就是机械故障纯属意外。你若要了她的命,那可就不是意外了!”
他能说的,也只能到这了。若是秦宗依旧执意,他也无可奈何。
老太太将晚歌推到小北身边,她自己走向前迎上秦宗:“几百多年前,六水镇不过是一处荒地。四家祖先一起来到了这,于是有了今天的六水镇。时隔几百多年,当时的情谊到现在肯定是淡了。但是,祖先的英灵还在,他们都在看着。晚歌是我慕家唯一的香火,你若要拿走她的命,老身就一头撞死在你秦家大门!”
老太太虽年迈,但说起话时,仍旧是铿锵有力,没有半点玩笑,气氛压抑到一种剑拔弩张。晚歌被小北拉着,她不过一抬头便对上秦宗的目光。那目光是染血的杀伐,让她不寒而栗。
在气氛低到一个极点,却被秦宗一声冷笑打破了:“老太太这是要挟我吗?实话说,若非看在世交的份上,当初我早就可以一枪结了穆振业的命!我网开一面,他却趁机而逃。老太太,我已仁至义尽了!”
老太太闭上眼,点点头道:“是,是我儿不争气,是我教导无方。他的错,就由我这个做母亲的来还吧!”众人猝不及防,老太太扑通一声就跪在秦宗面前。
秦宗也是十分意外,慕老太太是如今这四大家族里最为年长,也是辈分最高的。她这一跪,秦宗倒是有些受不起。
他连忙扶起老太太道:“老太太这是做什么!要了我儿子的命还不够,还要折我的寿吗?我说要你孙女还债,可没说要她的命!”
他这话一落,顿时所有人都傻了眼。绷紧的心弦,忽然峰回路转。
老太太望着他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背过手,风吹起他披在肩上的军大衣,强大的气势让人感到压迫。他勾起嘴角,走向人群之中的晚歌。小北和秋禾把她护在身后,却不及秦宗两手一推。两人倒地,他一把拉住晚歌的胳膊扯着她走向前。
他拉着晚歌回到老太太面前,松开手道:“我看在世交的份上,不要她的命。但是,我要她嫁到我秦家替她父亲还债!”
众人刚刚下去的心弦,忽然又紧绷了起来。秦宗早已年逾不惑,而晚歌才十七,若是嫁给他,晚歌就毁了。
老太太难以置信地望着秦宗,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原来只知道你秦宗咄咄逼人,没想到你竟是无耻到这般地步!说什么看在世交的份上,原来只不过是……”老太太止住了口,她担忧地望了望晚歌。晚歌直愣愣地站着,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没有焦距。
老太太摇摇头,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胸口起伏呼气有些不舒畅。但她转向秦宗指着他继续道:“你是晚歌的长辈,她从小就唤你秦三伯。你现在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怕祖宗蒙羞也不怕被他人笑话吗?”
秦宗饮了一口茶道:“说完了?既然你说完了,那就到我说了。”众人都不知道秦宗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这会都屏住呼吸等他的答案。
他,对老太太笑道:“老太太误会了,我秦宗还不至于纳自己的世侄女。她替父还债,那我就让文声替他大哥收债!老太太,这,不过分吧!”
老太太一时哑口,而灵堂忽然传来余氏的叫声:“不!不要!”余氏从灵堂里冲了出来,短短几日,她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
她冲到秦宗面前跪下,拉着他的衣袖哭喊道:“放过她吧,这命,我来还!若是还不够,你们就去找慕振业。这是他欠下来债,没理由要晚歌赔上这一辈子。”
老太太摇摇头道:“不不,我这条命也给你们。这慕家有什么东西你们看得上眼的都拿去,但放过我儿一命吧!”
听着老太太要把家业全部拱手相让,慕振林再也忍不住:“母亲!你糊涂啊!这可是慕家百年基业,怎可拱手送人!我……我不答应!”
老太太根本不理会慕振林,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秦宗。秦宗垂眸暗暗思量了一番,又抬眸望向晚歌。
像是感觉到秦宗的目光,晚歌终于从飘远的思绪里醒过来。
她对上秦宗的目光,没有畏惧,只是平静。她缓缓开口道:“我嫁!”余氏愣愣地望着晚歌,那紧紧抓住秦宗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