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斯幼稚园内,张灯结彩。画着各式鬼脸的灯笼用红绳串成一串,挂在树上、屋顶。空中烟花不断,星光璀璨,孩子们故意露出尖鼻子、圆耳朵,将自己打扮得稀奇古怪在园里游荡嬉戏。
一切都很美好,除去某个在园内横冲直撞的人——
脚步稍顿,慕慕立于林荫小道上,转头环视四周。红色、红色,还是红色!目之所及,全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但视线并未因此受阻,反倒变得愈发清晰,原本夜幕下看不透彻的景物也一览无遗。不止视觉,听觉、嗅觉都好像扩大了三四倍,她能够清晰地嗅到西边吹来的清风中含着蔷薇湖湖水的淡淡甜味。
慕慕微微仰头,似是陶醉地闭上了眼睛。西边……不止有湖水的甜味,风中还裹夹着某个人的气息:兰斯。
想到这个名字,慕慕骤然睁眼,神思反应过来之前人已下意识地朝西奔去。
与此同时,蔷薇湖畔,兰斯和蜀雅也正双双站在树下。此时“海市蜃楼”才刚刚开始,远处传来忽高忽低的叫喊声,兰斯一直保持着仰望的姿势,过了许久,才恍然回头地看了眼蜀雅。
“老白他们呢?”
蜀雅面无表情:“都到前面去了。”
兰斯淡淡哦了声,又负手看向星空。一时无言,却听蜀雅冷不丁道:“兰斯,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兰斯闻言褐眸骤敛,但仍旧没有转过身来。背后气压渐渐走低,感觉到逼近颈脖的寒气,兰斯勾了勾唇,缓缓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听叮的一声,忽如其来的利剑逼得蜀雅连退几步。蜀雅偷袭被阻,懊恼回头,兰斯见状趁势发动袭击,从后扑向蜀雅。
这头,慕慕见兰斯脱险也终于松下口气来。可松这口气不打紧,全身紧绷的神经亦跟着一松,原本已麻木的痛楚统统涌回身体。手上、脚上,还有胸口……浑身每一处都叫嚣着疼,慕慕闷哼着半跪下来,上一刻还在体内翻滚沸腾的热血也开始一点点冷却。
捂住胸膛,慕慕大口大口地喘息,最终却连半跪的姿势都保持不住了。倒在草坪上,慕慕只见兰斯与蜀雅打斗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到底是他们的速度太快还是自己看不清慕慕已不想再追究。此刻,她只觉好累、好累,脑子像一锅乱糟糟的粥,黏稠得理不出一丝头绪,膝盖、手掌也拉扯着神经一阵阵泛疼。
好累……如果现在睡上一觉,也许痛楚就会消失吧?
念头刚一蹦出,眼皮就开始一点点打架,慕慕眼眸半睁半闭间,模糊的视线里就款款走来一个人。白衣、黑发、凤眼,俊朗的面容,傲娇的神情,慕慕想要对他笑上一笑,这才发现自己竟连咧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人走到她跟前,蹲下来,表情既鄙夷又不屑。“如何?本座说得可有错?慕慕,逞一时之快,你觉得值吗?”
什么值与不值?慕慕茫然地看向逐辰便听他又道:“强用禁术,神竭力尽,你——就快要死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步吗?
“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更不要以为本座与你签下血契,就真的会什么‘生死相伴’,代替你去送死。”
慕慕眨了眨眼,费力地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来。
“慕慕,值吗?为了兰斯,为了幼稚园,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吗?”
值吗?慕慕有些疲惫地搭下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因为,她就是没办法看到兰斯和其他人死掉。算了,她生来就是这样没本事却爱管闲事的烂好人。
至于这样的结局,这样的牺牲,谁又能想到呢?
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翕动嘴唇,慕慕断断续续道:“逐辰……帮我给任毒舌说……对不起……”
闻言,逐辰眼眸里的光忽然冷下来,“凭什么要本座帮你带话?你真以为自己与本座签下契约就能随便使唤本座了吗?”
慕慕笑而不语,缓缓地阖上了眼。在她彻底归于黑暗之前,她听逐辰在她耳边又低低说了句什么,只可惜,那声实在太小太飘渺,她再听不清了。
慕慕再有知觉时,第一个感受就是浑身骨头都散了架。头重得快要炸开,胳膊肘、膝盖上也像有人拿锤子在一下下地敲击着——除了疼,还是疼。她嗓子干得冒烟,费尽力气睁眼刚想呼喊,一张贴近的大脸就赫然出现在其面前。
“哟,终于醒了。”夏洛尔欢快地朝她打招呼,“还认识我吗?知道自己是谁吗?记得昏迷之前的事情吗?”
慕慕转了转眼珠,神识一点点恢复清醒,正想开口要水就见夏洛尔又伸出三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怎么不说话?这是几?认识吗?”
慕慕清了清嗓子,气若游丝道:“二……”
“二?”夏洛尔咋舌,瞪了瞪眼睛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居然真傻了,这可怎么跟那两货交代?”
慕慕忍着拿枕头砸他的冲动道:“我是说你二……你才傻了失忆了,呜……二货鱼快去给我倒杯水!”
待慕慕喝够水,夏洛尔又给她做过全面检查后,兰斯和任毒舌才被放了进来。一见两人黑如锅底的脸色和铁青的眼圈,慕慕就彻底相信夏洛尔的话了。
夏洛尔说,自从她晕迷后,两人就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但因为慕慕是为了救兰斯才变成这样的,妹控同志知晓真相后,几度失控,两人现在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