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河打理的赌坊小米去过一次,是跟这位三婶伍氏逛街的时候路过,就进去看了一下。门口摆放着大嘴大肚子的貔貅,寓意为最大吃八方,肚大聚财。
去的时候快晌午了,里面很是热闹,却显得很乱。到处是吆喝下注的声音,赢到的人兴奋不已的叫着,输了的一边咒骂,一边不服气的翻着自己早已经空瘪的荷包,还想翻本,更有那当场找人借印子钱的。
小米只在里面站了一小会儿,就被里面的气味熏得直皱眉头。
来赌的人身份年纪参差不齐,穿绫罗绸缎的、一身汗渍打零工的、趿拉着露出脚趾鞋子的乞丐。在等开局的时候,这些人有挖鼻孔的,有坐着抠脚指头的,把小米看得直犯恶心。
跟电视上看见的差不多,赌坊里最普遍的就赌骰子,还有牌九。让小米觉得比较新鲜的就是一种叫五木的。五木,每套五枚,是用牛骨刻制的,呈银杏形状,两头尖锐,中间正方形,边角带弧形,做投掷之用。
投掷时最高彩须五子皆黑,称为‘卢’。次等彩是四黑一白,称为‘锥’。第三等是黑白相杂,称之为‘梟’或者是‘犍’。小米刚觉得有趣呢,就被三婶伍氏领出了赌坊。
看得出来,伍氏对自家打理着的赌坊是各种嫌弃。回家的路上,闲聊,小米才知道伍氏其实不想叫男人管这个营生。原因很简单,太乱,每天都有人起争执。
还有赌徒的媳妇老娘,拉扯着娃娃来赌坊哭闹要死要活的。不是因为洛家在此势力不一般,早就跟衙门的人打好关系,这营生根本就开不下去。
对于伍氏的烦恼,小米能够理解。赚银子么,最要紧的事赚的又开心又安心。可是,经营赌坊这个营生的,想做对得起良心的事,那就只有关门大吉。
这跟芙蓉楼那营生又不同,去那里的人,是口袋里有银子,有条件才去,而且古代的男人去那种地方,就算给媳妇知道也没事,女人心里不高兴,也不敢真的怎样,根本就不会影响家庭。就算是荷包不给力,那地方也用不着见天的光临。赌这东西不论古今都是最害人的。
只要沾染上毒瘾,那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没银子赌,就借银子钱。赢了还想趁着手气好多赢点,结果,赢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又扔了进去,还倒欠一些。
十赌九输的道理都知道,偏偏就是要去赌。
还不上赌债怎么办?卖家当卖田产的都还是好的,更有那畜生不如的卖儿卖女。
伍氏告诉小米,为了少造孽,赌坊里本身是不放印子钱的。可是,经营了这个营生,不放印子钱,也依旧算不上是做了好事。不过是为了蒙蔽自己良心未泯而已。
小米见三婶婶烦恼,就有意无意的念叨了几句,这不,他们竟然真的当真了。
其实,小米也知道,就算是洛青河关了赌坊,改变的也只有他自己得了一份安心而已。你家不开,旁人家照样会开的。
就想当日的芙蓉楼一样,关门的话,那些女人落进旁人的手上,过的日子只会更凄惨。
既然杜绝不掉,也就只能改变一下经营方式。
这会儿伍氏一开口,小米装着没看见洛青河的不自在;“我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好主意,三叔三婶想听听,那我就说说。”
于是,小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米的建议是,把赌坊的内部重新装修一下,分成上中下三个档次的。上等的招待那些有条件的大户赌客,中等的招待条件一般的客人,第三等的招待最底层的赌客。
这样,让有钱人在更好的环境里赌,会更让他们有优越感。第三等的客人,每局的赌资设置的低些,让他们有地方过过瘾也就行了。但是,前提是,赌坊自己不再坐庄,庄家闲家都是赌客自己,赌坊只是按照比例在每一局里抽成。
赌坊的人负责维持秩序,谁都不许在赌坊里用灌了水银的骰子,就让赌客们自己凭运气。小米还加了规矩,三等赌间的赌资,每人每天是有固定额度的。
也就是说,每人进门后拿钱跟柜台换规定的筹码,输光这些,当日就不能再继续参赌。当然,在一旁观看还是可以的,赌坊里要备齐各种高中低档的糕点瓜子什么的,赌客可以买点边吃边瞧热闹。
这样一来,赌坊等于就成了一个只是提供场地方。
小米的意思很简单,有钱人愿意挥霍,谁都管不着。没钱的你想圣母的让人家戒赌,那就有点那啥。只要有了限制,不说让他们改邪归正,却终归会有些成效的。
规矩小米随口一说就是好几条,其一就是,若是知道谁因为赌卖儿卖女,卖媳妇的。那就把他列入赌坊的黑名单里,永远不许他进赌坊。其二,未满十八岁的不许入内。
虽然这里是古代,十四五岁成亲已经很正常了,可是小米还是提议按照现代的标准,十八岁以下,都是未成年。
看的人要说了,这样苛刻的规矩,还有点过分的规矩能行得通么?你这里这样不许,那样不许的,那就不来这里呗,去别家赌就行了啊!
小米之所以这样定规矩,关键就在于,她有这个把握。第一因为,这个国家的皇上啊,他还不算昏庸,他知道赌博的危害,虽然没有下旨全民禁赌,律法却规定,每镇只允许一家赌坊,每县两家、州三家、郡四家,不分人口和管制面积。
也就是说,这个镇,只要洛青河的赌坊不关门,没到衙门报备撤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