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石锹次郎却不是这样,他对人命的漠视,是出于生理上的漠视。
简单来说,就是打心眼里不觉得杀人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在他眼里,杀人跟掰断一根牙签,折压一条柳枝没啥区别。
你会对牙签和柳条心生怜悯吗?
你会因为掰断一根牙签、折压一条柳枝而心生愧疚吗?
大石锹次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天生的杀手!
更难能可贵的是,大石锹次郎还没什么个人野心与权力欲。从不像某些人那样削尖了脑袋只想往高位爬,也从不参加清水一族内的派系斗争。
一直是一种“有任务就交给我,只要工钱给够,万事好说”的行事态度。
这样一位既有着杰出的才能,又没有什么出格yù_wàng的天生杀手,如何不受长年要跟开片、暗杀这些肮脏勾当打交道的清水一族的高层干部们的喜爱?
于是乎,抱着“物尽其用”的用人准则,清水一族的高层干部们,开始重用大石锹次郎,愈来愈频繁地将与杀人有关的各式任务交给大石锹次郎。
凭着优秀的个人能力,与他那天生的扭曲性格,大石锹次郎但逢出马,都必有斩获。
随着大石锹次郎杀人数越来越多,以及他杀人时的那副平静得可怕的模样实在恐怖,因此清水一族内的某些好事之人给大石锹次郎起了个绰号:人斩锹次郎。
“人斩”是古日本的一种常用绰号,常用来称呼那种斩人无数的武者。
活跃于70年前的宽政年间的绪方逸势,除了有“永世剑圣”、“修罗”、“刽子手一刀斋”等一众称号之外,就还有着“人斩逸势”的绰号。
因为大石锹次郎是刚入行没多久的新人,并且尚未执行过那种能够“一举成名天下知”的任务,所以大石锹次郎的名字还没进入官府的视线,所以青登才会不知道大石锹次郎这号人的存在。
这个时候,北原耕之介的心里不禁想:
——久经杀阵的仁王,其剑上所沾染的鲜血肯定绝不算少,他也算得上是一号人斩。人斩青登与人斩锹次郎……2位人斩的较量,如果向外宣扬此战的话,一定能吸引不少看客,届时光是门票费就是一大笔钱,若再加上兜售零食、饮料的收入……哼,收入相当可观啊!
北原耕之介在清水一族里是主抓经济工作的,因此想问题时心思总会不受控制地歪到与钱相关的事宜上。
与此同时,北原耕之介的身侧不远处,大月实……这位在战斗开始前,一直以为青登肯定稳胜大石锹次郎的擅自去乐观的姑娘,现在又正擅自去悲观。
看着场上那迟迟没有分出胜负的焦灼战况,为了抚平内心的不安,也为了找回点自信心,她忍不住歪过脑袋,对其身旁的佐那子轻声问道:
“千叶小姐,橘君他……他能赢吗?”
大月实的话音刚落,便听得佐那子不假思索、一字一顿地正色道:
“当然能赢。”
佐那子的快速且坚定的回答,让大月实不由得一愣,她下意识地反问道:
“为什么?”
“……”
佐那子一言不发地倾斜螓首与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着这位……在得知她是从小就和青登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后,心里就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姑娘。
脑袋还没开始运转、思考该怎么回答大月实的这个问题,唇舌就擅自地动了起来。
“因为我比你熟悉橘君。”
这么说完后,佐那子不再理会大月实,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徒留下大月实在那露出傻眼的表情,目光转回至前方,继续专心致志地观看场上的比武。
……
……
话说回道场上的战斗——
大石锹次郎大概是已经发现青登的力量、速度、体力皆在他之上了吧,故而转变了打法。
他飞快地后退两步,以青眼之势持剑,身体紧绷,大半个身子缩进竹剑的阴影内。
大石锹次郎的这个姿势暗含惊人的气势,喷发出令人直感到鸡皮疙瘩一片接一片地轰然炸起的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看样子,青眼之构是他的拿手架势……青登心想。
青登不敢大意,但也毫不畏惧,抖擞精神,强顶着从大石锹次郎的身上压将而来的压迫感,看准自己与大石锹次郎的间距,一鼓作气地将剑刺向大石锹次郎的咽喉位置。
一百个剑术不精的人来,下场将会是一百个中剑退场的凶悍一击。
而大石锹次郎只是小退半步,就从容地躲过了这一剑,并顺势挥剑向青登的侧脸斩去。
青登没有格挡,他挺剑向前,从大石锹次郎的剑下飘然闪过,然后行云流水地使出第二招、第三招。
大石锹次郎虽然都一一招架下来了,但都因为力量和速度皆差青登一筹而防御得略显吃力,模样变得很是狼狈。
青登的状态渐渐上来了。
“聚神”其实是一个比较慢热的天赋,精神、意识的集中需要一定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青登刻下的精气神已然进入最集中的状态。真正意义上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青登的眼里现在就只剩下眼前的对手、眼前的战斗。
周遭世界的一切物事,都难以惊扰青登的心绪分毫。
现在哪怕是有西施、貂蝉这样的绝世美人在青登的身旁脱衣服,青登都不会去多看哪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