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些同伙在几乎同一时间,齐齐地迈步向前,将包围网大幅收缩。
这个时候,一道清越的男音,介入进正对峙着的青登与彪形大汉之间。
“什么叫‘武士之魂被玷污’,你也太蛮不讲理了吧?”
只见刚刚一直不讲话的德川家茂,忽地发声并微蹙眉头,清秀的眉字间浮现一抹淡淡的愠色。
“你的刀被人踢到——这分明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儿人这么多,你却非要把刀横着挂在后腰间。明明是你自己的疏忽大意,却不仅不自省,反而还倒过头来责怪他人,如此行径,敢问你是何居心?”
突遭犀利讥讽的彪形大汉,愣了一下,然后以条件反射般的速度循声看去。
瞧见厉斥他的人,不过是个脸庞还稚嫩得很的少年郎后,彪形大汉的嘴巴立即一撇,眼底登时涌现浓郁的不屑之色。
“哈啊?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我的刀,我爱怎么戴就怎ム佩戴!”
振振有词地这般说完后,彪形大汉一脸嚣张地抬高下巴,用鼻孔看着德川家茂。
语言嘲讽+鼻孔看人……被人如此无礼地对待,德川家茂却毫不动怒。
他自然地垂着双手,就这么直勾勾地与彪形大汉四目相对。
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眸,像极了一潭古井里的清水。
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唔……?!”
彪形大汉仿佛忽然看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光景,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站在彪形大汉的视角里,他现在确实是看见了……足以令他神色一变的怪诞景象。
明明眼前的这个少年,看上去只有14、5岁的年纪,还是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这种岁数的少年郎,不谙世事、年少轻狂、性格幼稚、乳臭未干是常态。
理应是如此才对……
可神奇的是,眼前这个少年的面上,却找不到分毫年轻人所特有的稚气或煞气。
他的眼睛……活像是被寄宿了一种非凡的魔力……
被他这么直直地盯着看时,有种心里发毛,想要远离他、排斥与他对视的奇异感觉。
事实上,彪形大汉也确实是那么做了。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右脚后撤了一步。
自己是什么时侯后退的,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瞬间,恼羞成怒的愤懑支配了彪形大汉的表情。
——我竟然被一个年纪还不到我一半的小屁孩的一个眼神,给吓得后退了?
“久尾,你怎么了?”
彪形大汉身旁的浪人们,纷纷注意到了其刻下的异状。
一束束疑惑、不解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地集中在彪形大汉的身上。
感觉自己像正被架在火炉上烤的彪形大汉,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自个儿的头顶上涌。
正当彪形大汉思考着该如何挽回脸面时——
“……说吧。”
青登以毫无声调起伏的声线,缓缓问道。
“你要怎样才肯善罢甘休,不再纠缠我们?”
青登的突然发言,于无意间给了彪形大汉一个台阶——他可以顺理成章地一笔带过被德川家茂的一道眼神给吓退的窘境了。
彪形大汉连忙用力地清了清嗓子,然后麻溜儿地顺着这个台阶借坡下驴。
“善罢甘休?你在说什么傻话?”
彪形大汉踏稳双脚,“嘶”地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气沉丹田——下个瞬间,一股飓风般的声浪从其喉间迸裂而出。
“武士的灵魂被人玷污了,你叫我怎么善罢甘休!!”
彪形大汉的如雷吼声,立刻吸引来了更多的围观群众。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那个女人踢到了那个浪人的刀,那个浪入正在讨要说法。”
“是‘鞘当’啊……”
“又是浪人在闹事吗……真是够了啊。这些浪人就不能稍微安分一点吗……隔三岔五地闹事。”
“咦?我认得这伙浪人,他们常在这附近徘徊,是靠‘鞘当’来讹人钱财的惯犯……”
“嘘!嘘!你小声一点,别让人听到咯……快走吧快走吧,这种浑水,还是少淌为妙。”
……
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将争持中的两波人马,里三圈外三圈地层层包围起来。
彪形大汉瞥了眼四周那愈发澎湃的人潮,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他速即地收回目光,故作镇定地对青登正色道。
“不过,在下也不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恶鬼。”
“念在你身后的那个臭婆娘,也不是故意踢到我的佩刀的份上,我可以网开一面。”
“但是——必要的惩罚,还是要有的。”
彪形大汉朝青登摊开他那蒲扇一样的大手。
“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要么给我10两金。只要给我10两金,我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要么……我就剁掉你身后那个臭婆娘的脚!她是哪只脚踢到我的刀的,我就把她的哪只脚齐根截去!”
彪形大汉的悍戾发言,再配上他那种表情凶狠的脸……所起到的震慑效果,相当可观。
周围的不少看客,纷纷被吓得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缩紧双肩和脖颈。
彪形大汉对自己刚刚的表演,还是挺满意的。
不论是出声威胁时所用的语气,还是为增强“恐怖程度”而做出的恶毒表情,他都觉得无可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