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不太张扬地骚动了起来。
惊讶的眼神、警惕的表情、叽叽喳喳的私语声……这些光景、声音所组合成的信息,坚定了青登的想法。
不,应该说——在发现柳川左门就是武市半平太后,青登就认定了自己这个想法的正确性,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坚不坚定了。
此时时刻,柳川左门的表情发生饶有趣味的变化。
他的两眉倒提,眸中闪烁出好奇的光采。
“仁王大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武市半平太?”
青登莞尔:
“因为你的味道。”
柳川左门的两眉倒提得更高了。
须臾,他就像是释然了一般,面部线条柔和了下来,高高倒提的两眉也渐趋舒展,嘴角微翘:
“哈哈!厉害!”
在朗声大笑了几声并用力地鼓了几下掌后,他拔直身子,双手掖在身体两侧,向青登行了一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躬身礼。
“您的推断一点儿也没错。在下正是土佐勤王党盟主武市半平太!”
柳川左门……更正,现在得说是武市半平太才对。
他在停了一停后,换上充满歉意的口吻:
“仁王大人,请原谅我隐瞒身份的无礼之举。”
“自打投身护国大业以来,我碰毛笔的日子便远胜过摸刀剑。”
“但是,不论怎么说,在下始终是一名剑士。”
“在得知勇武冠天下的仁王大人来此后,我就按捺不住想与您一较高低的内心冲动。”
“于是,我便委托了学生,主导了这起‘以武会友’。”
说到这,他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位率先挑战青登的人(野口全太郎)。
“若是给您带来了困扰,我向您道歉。”
说罢,他弯下了腰,又是一礼,而且还是90度的大礼。
青登让开身子,谦虚地避过了对方的礼。
“武市君,不必客气。”
“我最近百事缠身,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能够久违地活动筋骨,而且还是和大名鼎鼎的土佐勤王党切磋,我感到很尽兴。”
言及至此,青登的话锋一转。
“只不过……倒是有一处遗憾。”
未等武市半平太提出质疑,青登就自顾自地把话接了下去:
“你们的‘人斩以藏’呢?除了‘仁王’之外,我姑且还有着‘人斩青登’的诨号,同为人斩,我倒是很想领教下冈田以藏的身手。”
青登前脚刚问完,后脚就有怪诞的一幕在其眼前徐徐展开。
只见原本略显嘈杂的厅室,渐渐地安静下来,仅弹指的工夫便变得落针可闻。
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些交头接耳的动静,全都停了下来。
一束束情绪各异的目光在空气中游走。
青登不着痕迹地扫动视线,观察全场。
在听见“冈田以藏”这个名字后,在场的勤王党人们流露出百般神态。
有的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有的人面露不屑。
还有的人满脸紧张。
人斩——身手高强并且斩人无数的剑士才能拥有的称号。
比如青登就因杀人盈野而获得“人斩青登”一称。
自穿越以来,死在其刀下的人,少说也有五、六百了,“人斩”的称号,可谓是实至名归。
乍一听,这个称号格外威风。
可实质上,它并非褒义词。
毕竟,“人斩”的另一种说法,就是“杀人狂魔”。
只要是社会良俗和公众道德都正常的社会,都不会将“杀过很多人”视作值得称道的优点。
因此,凡是景仰、亲近青登的人,都视“人斩青登”为不可说的诨号。
3年前的大老井伊直弼的遇刺(樱田门外之变),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它让全天下的尊攘志士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最高级的政治斗争,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手段!
于是乎,樱田门外之变发生后,刺杀事件频发。
随着京都成为尊攘运动的中心,这座千年都会彻底沦为刺杀事件的高发地。
尊攘志士们随心所欲地挥动屠刀,肆意诛杀他们眼中的每一个“国贼”。
受害范围上至朝廷公卿、幕府大员,下到芝麻小吏、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在这诸多的刺客中,有4人最为出名。
因为这4人都被冠以“人斩xx”的称号,所以他们被世人统称为“四大人斩”。
其一,萨摩藩的中村半次郎,据说是个能文能武的英杰。
其二,同为萨摩藩的田中新兵卫。
其三,熊本藩的河上彦斋,关于他的资料极少,只知道他的剑术非常高超,身形很矮小,目前正为长州藩效劳。
至于最后一位,便是土佐藩的冈田以藏。
“四大人斩”里,就数这位冈田以藏的名气最大,资料最多。
据悉,冈田以藏生于天保九年(1838),家乡是土佐郡城北江之口村,身份是比乡士还不如的足轻。
足轻是在幕府及各个藩国广泛存在的阶级,为武士中的最低等级。
光从名字来看,便能看出这一阶级有多么卑微。
足轻——无足轻重。
在土佐藩,乡士已是饱受虐待的被歧视阶级。
比乡士还低等的足轻……他们的待遇,可想而知。
就这么说吧——足轻出身的冈田以藏甚至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一般而言,武士的全名是“苗字+通称+本名”。
比如青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