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向山沟”
“追逐流逝的岁月”
“风沙茫茫满山谷”
“不见我的童年”
“我抬头,向青天”
“搜寻远去的从前”
“白云悠悠尽情地游......”
从公社返回罐子村的雪路上,王满银扯开嗓子唱起了信天游,低沉迷人的嗓子在山坳间回荡传响,和刺耳的风声遥相呼应。
“哇哇,呀......”
两个小家伙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摇头晃脑的听着这信天游,似乎颇为享受的样子。
大海跟着干爹的节奏在后面哼,两人走路的步伐几乎一致。
黑仔早就蹿到前面探路去了,不时传来一声狗叫附和他的歌声,像是在伴奏一样。
兰花嘴角挂着笑容,温柔的看着自家男人,直到他唱完一曲之后,才开口说道:“满银,我当上了食堂组长怎么好像你比我还高兴?”
王满银把松川下巴上的口水给擦掉,随口回道:“那当然高兴,这可是升职,以后你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
兰花抽了一下精致的鼻子,哈出一口冷雾说道:“听说食堂组长每个月的补贴有九块多钱,加上我的工资,那一个月不是将近三十块钱了!”
王满银好笑的看她一眼,“这是几个钱的事嘛,那点儿死工资谁看得上?你要是肯动心思,想要钱那不是轻轻松松。”
兰花赶忙摇头,满脸认真,“满银,咱可不能做损害公家的事儿,要是被查出来就完了,再说咱家里也不缺这几个钱,有三十块钱的工资我就很满足了。”
“再说了,我每天还能从食堂带吃的回来,就这已经很不像话了,咋还能做其他的呢?”
王满银摆摆手,阻止了她的说教,“行了,说的好像我要去损害公家利益似的,那点儿钱咱确实看不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行。”
兰花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连连点头。
“干爹,干妈以后就是领导了吗?”大海突然仰头说道。
王满银腾出一只手帮他把脑袋上的毡帽给扶正,笑着说道:“对,以后你干妈就是领导了,比干爹还威风,这个家啊,以后就是你干妈做主咯。”
话音刚落,一只葱白小手就探到王满银腰间,轻轻掐了一下,“大海,别听你干爹瞎说,有你干爹在,这个家只能是他当家,我可做不了这个主。”
王满银装模作样龇牙咧嘴,亲了一口怀里的两个小子,说道:“儿子,爸爸被欺负了,你们快点儿长大保护老爸。”
松川松泽看了他一眼,小手拉住他围巾上的一根毛线就不撒手。
王满银贴了贴他们肉嘟嘟的脸颊,一个字一个字的教道,“叫爸爸,叫爸爸......”
白色太阳依旧高挂天空,下午的阳光总算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远山山腰的积雪融化了许多,山峰上的积雪倒是没什么变化,每座山像是戴了一顶白色的尖帽一样。
回到自家院子,王满银轻手轻脚将两儿子放进婴儿床里。
出去玩了一个上午,他们也看了一个上午的热闹,在路上忍不住就睡着了。
兰花去将煤炉子引燃,大海去把炕床烧着,窑洞渐渐暖和起来。
“满银,家里的煤炭不多了,看样子怕是烧不到过年。”兰花说道。
“行,我后天去米家镇买,顺便看看自行车改造的咋样了。”
给两个儿子盖好毯子,王满银拿出一本黄历揣在身上,把藤椅搬到院子里去,一边晒太阳一边看日历。
兰花搬了一个板凳,双手靠在他身上,问道:“满银,你在看啥。”
“看箍窑洞啥时候适合开工。”
兰花眼睛一亮,“我们村的金俊文箍窑洞特别能行,要不咱找他来帮咱箍窑洞算了。”
王满银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暖和的狼皮大氅里面,想了一圈罐子村的人,好像还真没听说有会箍窑洞的,上次张万三箍窑洞也是去石圪节请的师傅。
于是他点点头,“行,那我们就请金俊文来帮我们箍窑洞,说起来他们家还欠我一个人情嘞。”
“啥人情,我咋不记得。”
“就金俊斌结婚的时候,他们不是借我自行车去借王彩娥嘛。”
兰花恍然大悟。
“对了兰花,明天是不是二爸家杀猪?”
兰花点点头。
王满银合上黄历,“行,那到时候咱顺便去金家湾走一趟,找金俊文商量商量这个事,该准备多少材料。”
兰花点点头,看四下无人,便将脑袋趴在王满银的胸口,闭上眼睛假寐。
冬日的阳光,并不晒人,反而相当温和,像是小时候母亲的大手安抚自己睡觉一样。
凛冽的寒风难得没有喧嚣,在阳光的照射下,王满银困意上涌,和兰花在院子里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有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碰自己的肩膀,睁开眼睛一看,是大海。
“干爹,弟弟又哭了。”大海见王满银醒了,赶紧说道。
王满银看了一下天色,太阳已经消失不见了,空中重新弥漫上了阴云,一股冷意瞬间让他打了个激灵。
大脑清醒过来,窑洞里面果然传出了嘹亮的婴儿哭声,他伸手捏了捏兰花的脸蛋,“醒来了兰花,两个小子又饿了。”
兰花睁开模糊的双眼,闻言下意识跟着他走进窑洞,大脑有些晕沉沉的。
午休时间一旦过长,很容易睡晕过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精神。
松海松泽看到爸妈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