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地坐在阿霖身边发呆,忽然她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幽幽然开口:“白霖,你在身边,我看不见,但我知道。”

被困得太久,我连兴奋都不会了,懒洋洋地应了声:“嗯。”

她伸出手,张开十指,认真打量:“本是三千年一灭的优昙花,却因情动化仙,至一脉心弦被情侵占,永远缺失,修不得大乘。哈哈……”突然笑了起来,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什么仙,分明仙不仙,妖不妖,魔不魔的怪物。”收回手,又把头埋进了双腿间,“化仙,因为他。化魔,因为他。什么都是因为他,白霖,为何见着你如今的光景,我仍看不透?”

这些话让我恍然大悟,懵懂了几千年,阿霖终于开了心窍。

没资格化仙的优昙花,因着渭水河畔的惊鸿一瞥,心生向往,化成了缺心弦的仙。痴心的女人是最可怕的,无论是妖是仙是魔是人,痴心和固执往往只有一线之隔。阿霖虽缺了根心弦,但身体心智一直在受她心底魔一样的痴恋支配。看似糊涂,对周围人的行为却有一种可怕的,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洞察力。

可以伺候心上人千百年,为心上人经历无数风险,享受对方的呵护,却始终不开心,因为呵护并不是爱情。成了对方的妻子后更不开心,甚至怨恨,因为对方赎罪,怜惜,牺牲,反而把得到爱的机会推得更远。

阿霖要的,是完整的赤将子舆,是赤将子舆所有的爱,从一开始就是。得不到,心底就开始发慌,茫然,就像隔靴搔痒的一样痛苦,到最后,执念最终转变为怨恨……

她确实不是仙,而是为了接近赤将子舆,披着神仙皮的魔。

思此,后背阵阵发凉,她自己痴恋倒也罢了,只是之后慕容玥的愤怒,曲良因的遗憾,林茹素的痛苦,还有我做梦时看到的,那一世世受的罪,包括我的狼狈,全都因她而起。

长长的沉默后,她闷闷地诉着委屈:“我并没背叛大人,偷灵镜台的消息,确因有那种心思,可我不想大人出事。承认青涵的指控,也只因好奇,若我背叛大人会怎么处置我。大人会来捉我吧,还是寻我回家?”

我愣了愣。不否认背叛是因为想知道自己在赤将子舆心中的分量,这才是阿霖会做的事。她根本不可能伤害赤将子舆,更不可能妄图致赤将子舆于死地。

于是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她,也不管她能不能看见……

突然,猛地抬起头,表情惊惶不安:“偷消息的是易,一定是易用摄魂大法读了我心中的东西,大人有危险……”豁的站起身,身体瞬间腾上天空,消失在黑夜中。

男人的世界很大,权利,财富,等等等等。女人的世界很小,反反复复折腾,不过为了情。可管她痴情还是薄情,只苦了我这个梦境囚徒。

她要去做什么,我懒得操心,反正我既改变不了过去,也决定不了现在。

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看着漆黑的天空。

不知过了几小时,还是几年,两道身影再次从天而降,是阿霖和易。阿霖满脸笑容,丝毫看不到先前惊惶的影子。易脸上洋溢的全是幸福,好像刚听到了什么喜事。

两人情意绵绵地说着话,湖边一片月辉,映着一对衣袂飘飘的俊男美女,工笔画般写意fēng_liú。

没多久,又看到两人在湖边盘腿坐下,阿霖拿出梳子给易梳起了头发。

忽然觉得很眼熟,非常眼熟,这一幕我好像看到过。

在哪呢?电影里?

……

正在思索,那边易扯开了阿霖刚给他系上的发带,银色的头发散了开来,在风中云似的飘荡。

接着阿霖腾空而起,手中两条白绫袭出,将易团团包裹成蚕茧一般。然后足踏无数飞舞着的梨花瓣,轻飘飘浮在半空中,身旁白绫翻飞。

脑海里灵光一闪,我终于想起来了。我确实见过这个场景,就在和白知秋进死域之前我做了梦,梦里易杀了阿霖……

“阿霖小心呐——”大叫着爬起身朝那边跑去,才跑两步。易突然出现在阿霖身后,右手化成龙爪似的爪子,猛地刺透了阿霖的后背,从胸前穿出。

记忆中的言语和易的话融合在了一起:“身为灵瑞上仙,敢忤逆天条诱惑螣蛇大妖,实属不易。阿霖,作为嘉奖,我便信守承诺,携你共看我的乱世天下。”

说罢拔出爪子,手里多了根白色的,散发着强烈亮光的细绳。转瞬细绳的光亮变淡直至消失,而阿霖的身躯如流星般直直从天上坠落,落在湖边,一半的侧脸被水淹没,长发云一样散开,随着水波一起花瓣似的荡来荡去,妖娆而无力。清亮的左眼静静地看着易,眼角溅满了水珠,不知是不是泪。

跑到她身边,想把她牵起来,可我的手从她的身体中间穿了过去,根本触碰不到她。

“骗我说愿意嫁给我,接近我,”易轻轻飘落,站在水面,衣袂临风飘飘。微微弯腰,居高临下俯视着阿霖,温柔地笑着,就连语音也那么温存,“不就是想趁机封住我的五魄,把我关在昙梦幻域,不让我伤害你的司雨大人。阿霖,你我一同长大,你的小心思怎能瞒我?”

阿霖的声音颤巍巍的响起,不是用嘴,而是用的传音:“易……我只想关你几天……为什么……”

“我的父王被赤将子舆所伤早逝,赤将子舆点化的仙,本王有什么理由不杀?你真信本王爱你,或是对你有情谊?愚蠢的女人,”似乎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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