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史书上的大唐混乱不堪,各种杀戮事件层出不穷,各种死亡时间充斥史书,各种悲欢离合让人痛不欲生,然则,又怎么样呢?
悲伤的人注定是少数。
大众就像一个没得感情的木头人,继续沿着固定的方向生活。
安定平安才是历史的主流,生活才是历史的主流,谋生才是生活的主流,能写在史书上的动乱,其实都是非主流。
大众不是没有感情,只不过很多人愿意认为他们没啥感情。
说真的,你家死人了,关我何事?
你家的死人是为了能让你全家过上更加富足,更加方便,更加有权势的生活而死的,他的死,对你们家来说是死的惊天动地的。
可是,与我何干?
你家的那个死人甚至想霸占我的好处给你家人谋利益,所以,他死的活该。
我家的老父老母还坐在炕上等着我平安回来呢,我的妻儿还瞪大了眼睛盯着大门等着我带食物回来呢,我哪里有闲心管你死不死。
所以,长安死了八千一百多人,并不能影响其余长安人继续追求自己的美好生活。
云初品尝了一家专门卖扣肉的馆子。
扣碗掀开之后,一股白气升腾消失,猪肉的浓香就充斥口鼻。
瘦肉微红,白肉晶莹剔透,被菜油炸过的猪皮上满是褶皱不说,还呈令人食欲大开的枣红色,就连底下的干菜,也被整治成整齐的模样,颜色碧绿不说,还非常的有嚼劲。
云初吃一片子扣肉,糯香满口,用一勺米饭送下去之后,再喝一口冒牌杀毒药,一道火线从咽喉落入腹中,他就觉得外边还在下的白雪,下的很值。
“肉是精心制作的,配菜上下了不小功夫,就连这杀毒药,也带有些许回甘,说真的,吃了这样好东西,大食堂的东西就该拿去喂猪。”
听了家主的话,殷二虎脑门子上全是扣肉皮一样的褶皱,压低声音指着后厨就差把脑袋塞裤裆里的厨子道:“能不好吗,拿咱家的材料苦练了十年之久呢,最不要脸的是这个家伙居然把食肆开在大食堂对面,这时欺负家主好说话呢。”
云初怒道:“这可不成……”
说完话就继续猛吃,说真的,这样好吃的扣肉他就算是在一千三百多年后的长安都没有吃到过。
等云初安静的吃完一碗扣肉,喝空了一壶假冒杀毒药,店主兼厨子就已经老老实实的跪在云初脚下,哀声求告。
云初打算把这个家伙揍一顿就算了,才抬起脚踹了一下,就看到殷二虎惊恐的看着他的身后,还以为来了了不得的敌人,云初迅速转身,看清楚来人之后,腰立刻就塌陷下去了。
“早就听说你云家在长安嚣张跋扈惯了,老道一直不相信,觉得你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今日亲眼看到才知道坊间传闻都是真的……”
老神仙愤怒的须发虬张的抬腿就踹,云初不敢躲闪,也不敢反抗,还把一条左腿放在前面,好方便老神仙踢踹,这样就不会把老神仙绊倒了。
老神仙老当益壮,一口气踹了云初七八脚,这才吼叫道:“秘方出自你云氏不假,你就能一手遮天的不让别人干这个营生?
人家也是下力气学的,学会了就能养家糊口,一门手艺活几十口人,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你家缺钱吗?
流水牌子里有你家的金山银海,非要在一碗肉上跟一个养家糊口的厨子争论是不是?”
这话就很不讲理了,如果是出自皇帝之口,云初也一定要跟皇帝掰扯一下专利的问题,现如今,说这话的人是孙思邈,云初就只好连连应是,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论到专利这个问题,孙思邈才是损失最大的那一位。
踹完,教训完云初,老神仙就把那个肥胖厨子扶起来,还掸去云初刚刚留在厨子肩头的脚印安慰道:“以后好好的卖你的扣肉,最好把你对门的那一家给挤兑死,他要是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老道,老道收拾他。”
云初发誓,他那一脚没用力气,可是,那个胖厨子在老神仙面前却哭的像一个月子里娃,似乎云家真的把他怎么样了似的,很快就引来了好大一群人围观。
老神仙四处看一下,发现围观的都是一些戴着围裙的厨子,就高声道:“以后啊,谁要是觉得自己手艺学到了,要开店的就开店,不要管是不是谁家的秘方,既然你学会了,那就是你家的秘方,看紧了,莫要被那些财主夺了去。
赚钱养家才是正经。
镇军大将军,你说是不是啊?”
云初觉得老神仙这个时候就不该把他的官职拿出来说事,镇军大将军之上唯一的骠骑大将军李绩死了,辅国大将军也死的差不多了,没死的程咬金跟苏定方两位的军职也被褫夺了。现如今,他这个镇军大将军已经是大唐最高军职拥有者。
就目前的场面来看,他被孙思邈训得跟三孙子似的,别说镇军了,连眼前的这一群欢天喜地的厨子都镇不住,甚至还被人家薅羊毛。
“老神仙说的是,老神仙说的是,尽管开,尽管开……多多益善……”
孙思邈看一眼云初有对众人道:“也不要总想一些歪门邪道,把吃食做好,客人自然就来了,钱财也就自然来了,做人嘛,良心最重要。”
云初耳听着一群厨子说着“哪能呀”“一定,一定”的应诺,他就知道,自家的大食堂的苦日子就要到来了,长安饮食市场一定会迎来一场巨大的头脑风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