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迷中慢慢醒来,无力的张开眼睑,眼珠缓慢的转动,向左右打量一番后,芳姨的面色骤然一紧。
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两米外的何昌华,同样被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嘴唇都有了发青的迹象。
知道何昌华病体未愈,又受了凶徒的殴打,早过了龙精虎猛的年纪,哪经受得起这番折腾,芳姨止不住的担心。
根本来不及恐惧,也顾不及身上绳索勒出的淤痕,从潮湿冰冷的舱壁上挪开身子,用力的扑向何昌华,却失去了平衡。
由于力度过大,又被捆住了手脚。肩膀重重砸上地面,就连侧脑也撞上海腥味的塑料桶,撞得是五荤三素,两眼直接冒起了金星。
可即便这样,芳姨还是没放弃生的希望,更顾不得剧烈疼痛。咬牙闷声痛哼了几下,一点点向前挪蹭。
两米多一点的距离,此刻对芳姨来说,好似难以逾越的天堑,泪珠噼啪向下掉落,用尽了全身力气。脸色憋得通红。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袭击孤儿院,肆意痛下杀手的凶徒是什么人?
但是芳姨明白一点,这些人到此目的,一定与唐飞有关,否则便是以华怡集团,也招惹不到这样的对手。
想到这里,回想着得到唐飞死讯后,终日以泪洗面的日子,以及唐飞小时候,与她相伴的点点滴滴,芳姨闷吼着瞪大眼睛。
当前额碰触到何昌华膝盖的一刻,老人家几近虚脱,再度向前挪动了一点,用力撞着何昌华膝盖,眼中目光已然呆滞。
唔唔……
被带离孤儿院后,以带病之躯惨遭毒打逼供的何昌华,在芳姨撞击十余下后,终于慢慢醒转过来。
来不及观察身处何地,看着芳姨躺在面前,倔强不屈的模样,顾不得口中袜子的酸臭,不停的摇头闷吼。
听到何昌华的声音,芳姨身子突的一顿,努力扭动脖子向上抬头,对上何昌华瞪大的双眼,试探着坐起了身形。
似乎看懂了芳姨的意图,何昌华即使周身疼痛难忍,还是用力向前顶靠,支撑着芳姨坐起来,看到芳姨转头的动作,下意识愣住。
不过下一秒,发现凑上前的芳姨,不住拱着嘴里的袜子,何昌华才反应过来,两道目光对在一起,配合从生疏逐步默契。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酸臭的袜子吐了出去,呼吸着船舱中潮湿的空气,仿若获得了新生。
“何老弟,我们这是在哪儿呀?”芳姨缓过一口气来,无力的看着何昌华,蹙眉道:“莫不是小飞那孩子生……”
唰!
话刚说到这里,注意到何昌华挤眉弄眼,暗暗对她摇头不止的样子,芳姨才意识到脱口,急忙憋了回去。
何昌华面色忌惮的左右打量,不过船舱中太过昏暗。根本无法判定,有没有被人监听,转过头来的瞬间,面色更加凝重。
对上芳姨的目光,何昌华眨眼想了想,此时也来不及避嫌,干脆把嘴凑到芳姨耳边,低声道:“我被他们毒打,就是问我唐飞的事!”
说完看到芳姨小幅度点头,唏嘘道:“这些人,好像是东洋的!为了报复唐飞,但是他们不确定,唐飞是生是死!”
得到何昌华的确认,芳姨眼中毫无恐惧神情,却为唐飞忧心不已,贴在耳边道:“你没说,他们肯定以为小飞死了,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去?”
看到何昌华皱眉,补充道:“我们这好像在船舱里,难道已经出了云海?该不会要把我们俩,带到东洋去吧?”
被芳姨这么一说,何昌华呲牙吸了口凉气,扭了扭僵住的脖子,这才仔细观察昏暗破旧的船舱。
这一打量不要紧。目光所及之处,以及嗅到的气味,让何昌华心头一动,两道眉心都拧在了一起,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何昌华猛然反应过来。既然外界不知唐飞生还的消息,那他和芳姨这两把老骨头,对东洋人完全没有作用。
不过想起在这种紧要关头,唐飞的这些仇人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攻击云海孤儿院。一定有着充分的准备。
他们两人或许作用不大,可敌人有了这种猖獗之心,那下手的目标,未必只有云海,远在金陵的福利院,甚至前往东北求医的女儿。应该都在袭击范围内。
想通了这点,再次看向芳姨的双眼,何昌华不由暗暗咬牙,皱眉道:“他们有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不过下手目标,应该不止我们!”
说完见芳姨蹙眉思考。随即猛地面色一凝,感叹道:“我们都是对唐飞最重要的人,如果都被他们抓到一起……”
还没等何昌华说完,芳姨便下意识喊出声来,脱口而出道:“何老弟呀,你是说。他们要用我们这些老骨头,去威胁小飞的人?”
话音落,见何昌华凝眉点头,芳姨把牙咬得咯吱乱响,眼睑抖动道:“就算是死,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拖累小飞!”
从芳姨的目光中。何昌华看不到半点做作的神情,芳姨这由心而发的一句话,让何昌华无比动容。
之前传来前妻韩玉琴的死讯,想到前半生亏欠那母女三人的往事,何昌华才会一股无名火起,大病一场住进了医院。
可现在死讯被破。又落在了恶人手里,心中唯一担忧的,便是自己那一对女儿,会不会也如芳姨所想。
若是给他交换的机会,体会过大起大落,尝受了家庭破裂。享尽了荣华富贵的何昌华,情愿用自己的生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