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神位,光阴冻结。”
陈渊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明白过来:“山神这等地祇,居然还是血肉之身。”
洞虚界的神灵,最多有几个血肉之躯供祂们降临,但本尊无垢,皆为念头所聚。
赵丰吉奇道:“若无身躯,怎么承载权柄?晚辈眼界有限,虽只见过一位城隍,但神道的神妙还是知道的。”
陈渊则沉思起来,心道:“山神手掌权柄,能一言为山川之法,却还有肉身,就像是一言可调千万兵马的君王,看似势不可挡,但若被刺客近身,便能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下缟素,再多的兵马都无用!
“如果真和山神起了冲突,以我这一转玄身,只要近身,未必没有机会。但料敌当从宽,要防备其他局面,比如说,他有帮手,或能以某种秘术让修为更上一层,达到所谓的先天之境。”
他又朝赵氏主仆二人看去。
陈渊知道,自己的提问暴露了不少问题,但他并不在意,既然问了,索性便问个明白:“你二人可知先……”
话到一半,他突然朝远处看去——
幽深的夜色中,不知何时多了两道幽暗影子。
无声无息,忽远忽近,与阵阵冷风相随。
“游魂。”
陈渊一下子就认出了来者身份。
“山神麾下的构成,越来越复杂了。”
赵丰吉主仆二人先是注意到了陈渊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就是一变。
“又来?”
赵丰吉下意识的朝陈渊靠近了两步。
这时,清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真是敏锐,难怪能杀了那只鸟。”
秦敢悚然一惊,回头看去,入目的是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红衣女孩,看着粉雕玉琢的,偏偏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
更远处的密林中,有若有若无的笑声传来,飘忽不定,时近时远。
“嗷呜!就是你小子?对府君麾下的行走动手!不知死活!某家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又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挟着疾风落下!
轰隆!
大地震颤,溅起大片尘土。
待得烟尘稍散,露出了个高大粗壮的身影,上半身长满了黑毛,澎湃的气血如海浪般散开,激得秦敢心头狂跳!
他目光游走,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冷汗淋漓。
“我等被包围了!”
这等局面,他别说护着赵丰吉,就算只有自己一人,都无法全身而退!
秦敢的余光扫过陈渊,情绪复杂。
“听这些妖物之意,此人居然杀了山神麾下的行走?这就是扫了神祇的脸面!这下麻烦大了!希望少主的身份,能让山神网开一面,毕竟我等和此人实无关联……”
他还在想着,那边赵丰吉已经兴致勃勃的对陈渊道:“前辈,你杀了山神的人?厉害啊!你敢动手,定是有所依仗,说实话,我不爽鹿首山神很久了,正好与前辈联手!现在怎么办?”
在这一刻,他脑海中浮现出宽袖博带的fēng_liú名士,坐于精舍,定计千里,却能决胜天下的场景!
完了!
秦敢眼前一黑,差点瘫倒。
陈渊古怪的看了赵丰吉一眼,看得后者都生出不祥的念头了。
“前辈,你该不会并无谋划吧?”
“复杂的局势,往往只需要简单的计划。”陈渊面无表情的说着,自己该做的准备都做了,拖延也不见得能有新的收获,还会丧失先机和时机,因此已有决断。
赵丰吉顿觉此时的陈渊淡然自若,和臆想中的名士身影重合,兴奋问道:“如何简单?”
陈渊前行两步,在,我去拜访一下山神。”
“什么!?”
赵丰吉瞪大了眼睛。
秦敢满脸错愕。
就连对面的壮汉都是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
“啐!孬种!”他面露鄙夷,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还当有什么本事,没想到当着某家的面,竟是怕了,束手就擒!既然如此,折断了双手双脚,就带你回……”
他话未说完,身前人影一闪,陈渊已到跟前,而后右臂快如闪电,一探一抓,捏住了壮汉的脖子,竟将这高出自己三四头、几百斤的猿精直接提起!
“卑鄙!居然偷袭!”
在对方怒吼着要挣扎时,陈渊抓着右手猛地一甩。
噼啪!噼啪!噼啪!
阴冷的气血贯穿全身,卸掉了大小关节,让个大汉如孩童般四肢垂落,任凭挣扎,也只能张大嘴巴,很快,他的眼中满是惊惧!
“让你带路,却口出秽语,破坏了和谐局面。尔等也不想让那位府君知道,原本手到擒来的差事,被搞得一塌糊涂吧?”
陈渊眼神冰冷,散发出令人胆颤的寒意,让冲过来的众妖纷纷停步。
“若我所料不差,那位山神是让你们把人都带回去,过程其实不重要,不然祂早就亲自出手了。”
“其人慑于府君威严,不战而降。”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看着属下传讯,云雾中的黑袍人微微一笑,对虬须汉子道:“如何?”
“你可要看仔细了,省得又要加派人手!”虬须汉子笑呵呵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