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片会儿,一行人来至一座园门前,名曰岳圃。初看门面并不如何宏大,进得园内,不想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垒石为山,水坞相遥。李眠儿顿生神清气爽之感,暑意全无,遂四下里恣意饱看。
弯弯曲曲,穿过几条花径,走过数处亭台,直到一个荷花池畔,瞧这池团团约有十亩多大,堤上绿槐碧柳,池内绿阴铺茵,霏霏馥馥,清香沁人肌骨,好不怡人!
远远望向池内,池中心有座巨大的八角亭子,朱甍青瓦,画栋雕梁,而亭子四面皆水,周围却并无桥梁通往。此时看去,那亭中人影绰绰,丝竹声缥缈耳畔。
李眠儿禁不住暗叹陈王府的极致富华以及陈王的极度奢逸。
众人正不知如何过去那亭中,这时见池央划来一艘采莲舟,原来这采莲舟便是做那桥梁之用。
片时,采莲舟已划近,乔令侍上前,抬脚将要先踏上舟,然后再来扶李眠儿,却闻身后周管家躬身抱歉道:“还请乔令侍止步!小的得陈王命令,此舟只泛郡主一人过去,余下人还需再等下一艘方可!”
乔令侍闻言,转过头,蹙眉不语,只盯着周管家,李眠儿也觉不妥,双眸锁住周管家低垂的额头。
“主子有命,望乔令侍多多包涵!”周管家见乔令侍探出去的脚久久没有收回,不由又追上一句。
“长公主命我好生照看郡主,不得容她有失,周管家有主子,难道我便没有主了么?”乔令侍言辞中夹了几分冷意。
“乔令侍请不要动怒,陈王说了,烟熙郡主是他的表妹,他做哥哥的理当十二分予以关照,岂会给别人留半点伤害之机,若是郡主少了半根头发,他便提颈上人头去长公主那里谢罪!”
周管家搬出陈王这话,即是向乔令侍表明了诚意与决意,却不知陈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事已至此,只能客随主便,乔令侍退后一步,拍拍李眠儿的手,示意她上舟先行过去。
李眠儿举目再次望了望池中的八角亭,看那亭中似还有不少人,实在不解陈王这是唱得哪出。
疏影不放心,快步跟上前来,半道上被乔令侍拿眼睛一瞪,只得停住脚,一脸担忧得目送李眠儿的小舟划向那池中亭阁。
将近亭子时,李眠儿看清了亭中情形,四周朱栏画槛,翠幔纱窗,荷香意意,清风徐徐,而亭里面藤床湘簟,石榻竹几,几上的瓶子中供着千叶碧莲,炉内焚有百和名香,
端坐舟中的李眠儿稍稍抬了抬脖颈,之前从远处所看到的人影绰绰其实多是因为纱幔造成的假象,因为这般近近地看来,亭内也只寥寥数人而已。
今日请帖的主人陈王眼下科头跣足,斜据石榻,面前放一架弦琴,手中执着酒杯,旁边一个美人捧壶,一个美人打扇,陈王妃就坐在他的脚边,另还有两位妆扮精致的美人,因皆侧着脸,李眠儿看不真切。
到得亭阶沿,领头的一位划舟者,将李眠儿延至亭外边,然后进里头回话,一会儿出来,揭开门帘,请李眠儿里头去。
此刻,李眠儿即便知道上了陈王的当,这算得哪门子赏月宴请,分明只请了她一人来,还特意弄成这样的光景,实在叫人难堪得紧。
李眠儿深吸一口气,提步低头踏进亭中,她一现身,亭子里除了陈王,余者都转头朝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