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苏的视线一直紧紧绕在自己的脸周没有松开,李眠儿不得法,只好低眉任她看个够。
这个顾流苏与别个女子截然不同,个性直接,并没有一般女儿家特有的那种含蓄和扭捏,就连她对周昱昭产生的情愫亦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李眠儿伸手掖掖被角,又掸掸被上看不见的灰尘,须臾后,她才抬头,顺口问上一句:“你可曾学医?”
因为之前曾受石洵祖孙的恩惠,如今见了顾长山祖孙,李眠儿很自然地将他二人同石洵、孟染祖孙联系一块儿。而孟染便是得了石洵的一半真传,几乎已经可以自立门户了。
从来近水楼台先得月,有顾长山这样的神医亲祖父,便是没有得妻亲授,顾流苏多少也该受些潜移默化不是!
“不曾!”只是令李眠儿没料到的是,顾流苏却极干脆地摇头否认。
“为何?”李眠儿不免讶异地问道。
“行医太苦!”顾流苏丝毫不委婉,干脆地直言。
李眠儿抿嘴一笑,人与人真是天大不同,单比较顾流苏与孟染,便可知顾长山与石洵之间的区别了。
石洵向来严厉,便是对外孙女亦不例外,但光听顾流苏这三言两语,就可想而知顾长山对这孙女的宠腻程度了。
此时,李眠儿不由仔细打量起身前的同龄女子,只看身形,她算起来比自己发育得还要好一些,起码身量上就比自己高了一小截,骨架也要来得宽一点儿,一张灵动的脸庞神情十分丰富,显得尤为机敏。
李眠儿想到疏影,只疏影虽也是有甚说甚的爽快性子,但心智上却要愚钝得多,总让人替她担惊受怕,而眼前的顾流苏不一样,快言快语没错。不过她的话没什么漏子可捡,唯是单纯得不拐弯抹角而已。
“你是名门之后吗?”顾流苏再次语出迫人。
闻言,李眠儿不由转眸瞟了眼外室的方向,私下轻叹一声,周昱昭啊周昱昭!
迎向顾流苏的视线,李眠儿淡然地摇摇头:“非也!”
“那世子同你……”顾流苏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继续打问,完全不准备顾及对方的感受了。
李眠儿低头将自己悄悄审视了一番,莫非自己这身妆扮抑或整个状态太过小家子气?何以顾流苏这般放肆地言逼自己。
“这个……你不如亲自去问他!”李眠儿倚回床头,轻描淡写地将顾流苏推给周昱昭。
毕竟顾长山的孙女。不看憎面看佛面。顾流苏也仅因是中意周昱昭才对自己这般好奇的。尽管言辞上有些过分,倒也不值与之动气;再者,自己这一句话已然无声胜有声,稍有头脑的人即知自己话中之意。若顾流苏有自知之明,便该知道知难而退才是。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顾流苏不但脸上没有黯然,反倒光彩愈盛,她喜笑言开地低语一句,像是对李眠儿说,又像是对她自己说:“我就知道他没那么看重门第!”
听后,李眠儿不禁无奈一笑。
“姑娘,这件雪弧大衣真是漂亮得紧!”顾流苏瞅到床头衣架上挂着雪弧长披风。双眼一亮,十分艳羡。
李眠儿顺着顾流苏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披风,不禁想到昨日那惊险一幕,再又想到,好歹自己是利用了顾流苏的身份才蒙混过关。且武王又耍了小手段变相拘了她半日,既然她看中这披风,送她权当还了一场人情。
“顾姑娘可是相中我这件披风了?”李眠儿侧头问道。
“不瞒你说,嗯!”顾流苏的回答还是一样得直爽啊,“其实我也有一件这样的,只是没这件来得好!又暖又美!”
李眠儿微微一笑:“既然你喜欢,一会儿我着人来把衣服处理一下,收拾好就给姑娘送过去!”
“是么?那敢情好!那我就不同穆姑娘客气了,下午我也给你准备一件小礼物,聊表一点谢意!”顾流苏一脸欣喜,拍手叫欢。
李眠儿也不婉拒顾流苏的回赠,只道:“没几日天就该回暖了,再过两月我就回京都了,你常居长白山,这披风再适合你不过了!”
顾流苏抚着衣架上的披风,用力点点头。
有了这个小插曲,顾流苏变得热情生动多了。
李眠儿同她简单随意地聊了些不重不痒的话题,打发时间。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顾长山在外面提声来唤了,顾流苏欢快地站起,随意挥了挥以示告别,就出了卧室。
李眠儿看着厚厚的门帘出了会儿神,然后揭起被子,拿来衣物和棉靴穿戴齐整,便立到窗边等待周昱昭。
直又过了片时,周昱昭才慢悠悠地踱进室内来。
周昱昭门帘掀到一半,发现窗前的李眠儿,谑声道:“这么急着去?”
李眠儿转身,应得一本正经:“明日就得回龙州不是,时间无多,也只半天的时间,自然得抓紧!”
周昱昭进来室内,走到李眠儿身侧,顺着李眠儿的目光瞧着窗外,低声道:“虽顾长山诊了你的脉,说你的伤寒并无大碍,不过最好还是不宜受风!七星山,改日我再带你去吧!”
一听此话,李眠儿有点不大乐意,她实在很想出去透透气,这些日子太过压抑:“七星山距城楼也就半个时辰的马程,外头太阳又这么盛!”
“你若实在想出去,我陪你到城内走走便是!山野之地还是等几日再去的好!”周昱昭看似商量的语气,但话却已板上钉钉了。
李眠儿侧眸觑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应了句:“既如此,那方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