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当众审训么?有人猜测。
这是审得哪门子训呢?有人迷惑。
人群叽叽叽喳喳,四下张望。不知车厢里的人究竟是对什么人下的这道命令!
毕烛信不愧是在李青梧手下混了二十多年,无论是眼色还是手腕都达到相当的境地,一听武郡王世子无端端地冒出这么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很快就意识到刚才的命令是对自己说的!
于是。半分不敢耽搁,拖着已被他拳打脚踢、狠狠泄过恨的希大就来到车厢前,在他行进间,人们自觉地给他让开一条道来。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丑态汉子,人们开始戳戳点点,部分精明的已经私下开始将这汉子与被害妇人联系一处。
“光天化日,作此暴行,丧尽天良,滥杀无辜,再又陷害忠良。混淆是非。简直死有余辜!今日。若不办你,不足以平民愤!来人,就地剐了!”
车厢里的人再次发话。只是从头至尾,他竟是连帘子都懒得揭开!就这样隔着帘子将恶人就地论罚了!
而当这个论断从车厢里传出来时,现场有那么瞬时的静止,在场所有人停止了交谈,停止了东张西望,不约而同地回味着方才片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从英雄上车,到发话,到带人,到审讯。到判刑。
短暂的断弦后,突然间,雷鸣般的叫好声响彻这片国公府宅门前的上空。
没有人怀疑周昱昭做出的这个论断,没有人提出辨认凶手真伪,也没有人询问详细的断案经过,更没有人质疑车厢里头人的威信和他所做的刑罚,有的只是发自肺腑的支持和认可!
车厢外是希大杀猪般的叫吼,以及众人得泄心头之恨的畅快叫骂;车厢内,李眠儿依然顶着帽子,她放下车帘,双手紧紧握于膝头,肩头不住在微微颤抖。
周昱昭静静地、不发一言地看着她,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揽她入怀,只坐于一旁安静地守候。
不知过了多久,凄惨的叫吼声渐渐息弱,人群的熙熙攘攘声也渐渐不再那么密集,又过了许久,终于有人回禀剐刑已行刑完毕。
如此,剩下的围观者也开始散走,国公府前好歹是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把骨头拿去喂狗!起程回府!”周昱昭对车外的人命道。
马车徐徐行起来,经过国公府大门,再又侧门,再又太傅府大门和侧门,然后马车开始加速……
忽地,突如其来地,车夫发出一声沉吼,随即马车戛然急刹。
“怎么回事?”周昱昭神经一紧,身子前倾,厉问车夫。
“禀主上,有人拦车!”车夫应的声音有些奇怪,不像十万火急的样子,这么突然勒马停车,若搁一般人身上早已火起。
“何人拦车?不见!”周昱昭很不耐烦,“把人给……”
“等一下!”不料车外却是传来一个嫩生生的女子声音,难怪车夫不慌不忙!
李天天!李眠儿没有费力气就识出这声音的主人。
她什么时候跑出来的?竟是早早候在这里准备好拦车了!
一个美如仙子的弱质小姐,拼死拦下疾驰的马车,光凭这勇气,已够两个粗犷的车夫佩服一会儿了!
李眠儿抬眸瞄向周昱昭,周昱昭亦抬眸觑向她。
李眠儿摘下帷帽,转身面向车厢门帘处。
这时的李天天则是在马车停下来后,兴奋异常地从车头跑到车尾了,不由分说她踮起脚尖,也顾不得矜持,伸手拉开车门,揭开车帘,还没来得及看清光线黯淡的车厢里的情形,就迫不及待地表明心迹:“等一下,武郡王世子!我要跟你去边疆……”
车厢四周挂着厚厚的帘子,光线不亮,跑得气喘吁吁、香汗微漓的李天天好一会儿才适应里头的光线,一眼在看到坐在厢内面若冠玉的周昱昭时,不由俏脸一下变得茵红,移眸间,她淡淡地看向坐在他身旁的黑衣女子……
却于霎时间,她死死地愣住!然后一眨不眨地看向紧挨着周昱昭而坐的黑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