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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教导

黄老爹走后,是从灵堂回来的珍眉守着金穗,翠眉不让她乱说话,她便安安静静地坐着,翠眉说一句,她做一句,爬到炕上,手伸到被窝里给金穗脱了棉衣棉裤,又把那个玻璃瓶子裹了几层布,摸着是温的才塞进金穗的手里。

做完后,她便坐在炕边,眼睛瞪着金穗合着的眼睛,好像金穗随时会醒来。

这时外面传来震天的鞭炮声,其中夹杂着哭声、唢呐声,黄秀才封棺,要下葬入土了。

闹哄哄的过了一会儿,那些声响逐渐远去,隐隐约约传来不清晰的声响,在突然静谧下来的环境里显得更加诡异阴森。

珍眉经历金穗她娘的葬礼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次秀才的葬礼她是从头到尾参加的,再加上村里说什么话没那么多忌讳,她自然明白是黄秀才要埋到土里去了。

因此,她觉得黑下来的屋子阴森森的,瞧了一眼不甚亮堂的堂屋,翠眉没让她点灯,她也不敢动,费劲儿地脱去吊在炕沿脚上的鞋,把外套外裤也脱了,扯了一条棉被搭在身上,靠在金穗的身边。

金穗等了一会儿,只听得到堂屋里传来翠眉扇动扇子的声响,睫毛颤动,微微睁开一条细缝,歪头就着堂屋里传来的晕黄灯光一看,小珍眉已经靠在炕上睡着了。

她摸了摸手里的棉布包裹,刚才就觉得不太对劲,在被子里拆了棉布,对着堂屋里的光一看,差点儿失手打了瓶子——老天,真是玻璃的!她可以确定,这完全透明的瓶子的的确确是玻璃制的。

通过花大娘和翠眉的话来看,黄家的确是有点家底的,有个秀才做私塾先生,家里还有田地典种给佃户。但是黄家有家底是相对一般庄户人家来讲的,她手里的是个玻璃瓶子,还是翠眉随便拿来给她当暖手用的。

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是黄家很有家底,另外一个是,玻璃在这个时代只是个平常事物,一般人家用得起。

可除了这个玻璃瓶子之外,金穗再看不到有玻璃制品的东西了。她仔细想了想,下午有个别村的妇人似乎还戴了一个由小玻璃珠子串成的珠花,因是葬礼,颜色艳的物事一律是忌讳的,那妇人戴的珠花恰是透明带点儿青色,并不触主人家的忌讳。

当时她没当一回事,没多想,现下想着才发觉不妥。

她默默地把瓶子重新包好,塞回被子里,再联想到屋里坑式的厕所,无语了。

因着玻璃瓶子,金穗了无睡意,脑子里空白一片,直到翠眉端了油灯进来。

在此之前,翠眉进过来一次,见屋里全黑,心下发恼,因顾及着金穗才没发作,端了油灯到炕前发现珍眉跟金穗排排睡着,真真是哭笑不得。

她先推醒珍眉,轻声责怪道:“让你守着姑娘,你咋自个儿睡着了?我又要看着炉子,又要应付前院儿,你好歹能支个事儿啊?”

珍眉揉着眼睛醒过来,睡眼惺忪,嘟起小嘴说:“翠眉姐姐,对不起……我看姑娘睡得熟,忍不住也睡了。”低头一看,金穗还睡着,她先是松口气庆幸翠眉没理由责怪她,又是一阵心惊,前儿的,姑娘一睡睡两天,那时可把一家人给吓死了。

翠眉不理她梦里的胡言胡语,催她披上衣服别着凉,放好油灯后,又端了药进来放在桌子上凉着,忧心道:“也不晓得何大夫啥时候能来。我听说治一个病要几个方子,前儿的是姑娘受了寒,今儿的是姑娘伤心郁结,不知是不是一个病症。若何大夫还不来,只能给姑娘还喝前儿的那个方子了。”

“你说的,我不懂。翠眉姐姐,何大夫住在镇上,到我们这里要得多久?”珍眉套上外衣,仍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

翠眉拉不动她,有心告诫她传染什么的,但恐金穗知道了会不高兴,便随她去,只是金穗贴身的事儿她自己揽了,不肯再让年幼的珍眉沾手。

翠眉摸摸金穗的额头,又俯身与她额贴额,比起早上热了些,心下发急,盼着何大夫早早过来,本不耐烦回答珍眉的话,但想着今后自己要有去处,金穗身边就只剩了个珍眉,便坐在炕沿上,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我们这十里八村儿的,只有何大夫医术最好,那白河镇到我们这儿来要走一个时辰。我刚问了,是小全哥老爹去请的何大夫,套了牛车,因是晚上,估摸着怕是一个时辰都不够的。”

每当翠眉拿出一副说教的口吻来,那就是要教导她的意思。珍眉点点头,留心记下:“翠眉姐姐,我记下了。”又问:“我们在这里说话不会吵到姑娘吗?”

“吵着姑娘才好,都睡了两天,下午睡睡醒醒的,这会儿实不该再睡的。我盼着姑娘早点儿醒过来呢。”

翠眉奔走一天,又是哭又是应付四方来的奶奶媳妇们,还要周旋宴席,早就困顿不堪,本来带着几许血丝的杏眼更是充了红,两天下来生生瘦了一大圈,可与生病的金穗相比,她就好太多了。

翠眉望着金穗,眼里满是心疼,当初她被席氏买下,受席氏教导,是看着金穗一点点儿长大的,除去主仆之分,真心把金穗当亲妹妹来看,再加上席氏的恩惠,对金穗更是掏心掏肺的好。

今天花大娘的话的确让她心动,一则,像花大娘说的是为自己找个出路,二则,还是为了金穗。只是前者后者谁的分量更重些,她从未在心里比较过。

她心里没比较,眼里却带了愧疚。

珍眉好一会儿没听到翠眉说话,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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