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由说,苏凡烟这是着了寒气,加之昨夜急火攻心,这病才来的凶猛。柳卿云沿着床边坐下,见苏凡烟面色苍白,嘴唇干涸,气息不稳,心中把自己埋怨了千万遍。怎么就成了这样?明明想对她好,可做出来怎就变了味?那时脑子一热便什么都不顾,把人伤成了这样,她自己不也是跟着难受?
小莲见柳卿云沉着脸,面色也有些憔悴,本想责备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只小心在旁伺候着换手巾,苏凡烟烧的厉害,已经换了一早晨的冷帕子还是不见效。
禄笙急的在一旁打转,等有小斯进门来催了,才硬着头皮走到柳卿云边,附耳道:“爷,人还在前边儿候着,久了只怕……”
哪知柳卿云盯着苏凡烟眼睛也不挪,语气里夹杂着寒冬腊月的冰霜:“那就让他等着!”
禄笙急的没法,这爷平日里看起来也没甚如此在乎过苏凡烟。怎的这一次,竟是连正事都不顾及了?趁着柳卿云不注意,禄笙赶忙溜了出去寻萧尹。
小莲在旁见状,心里一时五味陈杂。这小爷真叫人看不透,说她对小姐不上心,不挂记,却转着心思来讨小姐欢心。平日里也不曾嘘寒问暖,此时人病了却比自个儿病了还难受。便是想要对小姐好,也只偷偷摸摸来的,花言巧语更是没有,可每次望着小姐的神情却比那三月里的春阳更温柔。这究竟是爱还是不爱?
小莲暗自叹息,就听柳卿云问道:“睡了多久了?”
“回爷,一个时辰了。”
“喝药了吗?”
“主子昏睡着,药熬了却喂不下。”小莲瞧她眉头拧成了川,忧心忡忡,像是恨不得替小姐病的模样,心也软了,温声道:“爷有正事,主子醒了若是知道定要怪莲儿不懂事,爷还是……”
“端药来。”
“爷……”
柳卿云不吭声,只垂着头望着苏凡烟,挥了挥手。小莲没法子端了药过来,递给柳卿云,扶起苏凡烟半靠在自己身上。柳卿云伸手拖住了苏凡烟的下颚,手中运了内劲传过去,轻柔着她两颊,待到苏凡烟放松后,才把碗沿凑了过去,喂她喝下。
药许是苦了些,苏凡烟昏睡间都不禁皱眉,柳卿云见她把药喝完,这才放心。小莲看的稀奇,便问道:“主子虽精通医理却最不爱喝药,爷这是什么手法?”
扶着苏凡烟躺平,柳卿云递了空碗过去,眉眼带了丝笑意:“旁的人可学不来。”话音刚落,禄笙便立在门口唤了声:“爷。”
柳卿云叹了口气,从小莲手里接过冰帕,仔细敷在了苏凡烟滚烫的额头上,这才起身出来:“走吧。”
禄笙赶紧跟上,边走边道:“那公公等烦了,直嚷着要见爷,若不是先生稳着只怕就要甩脸走人了。”
柳卿云脚下一顿,冷笑道:“你让先生拦着他作甚,他要走便走。禄笙你且记住,咱们府里绝不强人所难。”
禄笙瞧不出她喜怒,只得应声称是。两人入了正厅,那公公一见柳卿云就站起身迎了上来,柳卿云拱手:“赖公公久候,本将多有怠慢。”
公公掐着笑脸:“洒家倒是无甚,听闻夫人染了风寒,现下可要紧?”
柳卿云面带微笑:“劳公公费心,一点小风寒伤不了身,比起来,还是娘娘紧要些。何时动身?”
那公公笑意更深,本就尖细的声音更加刺耳:“不怪乎娘娘抬爱将军,皇上本是要将军前去迎接,娘娘却无意大张旗鼓,免得给将军府里徒增麻烦。派了洒家先行一步知会将军一声。这时候怕是要到了。”
这时一个小内侍一溜小跑进来,低头躬身道:“公公,柳大人,娘娘的车辇已到了街口,这就要入巷子了。”
公公瞧了柳卿云一眼,笑道:“大人请罢。”
护国府早叫人封了路,此时也只见一行人马浩荡而来,果真是掩人耳目般,天家的一概礼数都免了去。只前头两列人马是金吾卫打头,那郎将是皇甫太轩属下,与柳卿云打过几个照面,勒住缰绳下马,半跪拜道:“卑职见过将军!”
“幸苦。”
霍红颜带了倾颜宫的内侍宫女来,柳卿云几乎都认得出。素瑾先是朝她行了礼,带着她行至车撵边,退到一旁。柳卿云对着金色的纱帘一揖:“臣柳卿云恭迎娘娘大驾!”
素瑾上前掀起纱帘,一只玉手伸出,柳卿云抬手接了,扶着霍红颜下了撵。依旧是那倾城倾国的容颜,依旧是那一袭红纱流摆,依旧是那蛊惑人心的笑容,纵是看过百遍,多日不见柳卿云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
公公对着霍红颜奉承了几句,似又像叮嘱柳卿云一般,拿了赏银便告辞而去。霍红颜抬头看了眼府邸,问道:“怎的没挂匾额。”
府邸里头早已按照霍红颜的喜好如倾颜宫一般摆设,就连院子里的花园也是皇帝千叮万嘱过的,独独这匾额柳卿云思来想去始终没有挂上,回道:“回娘娘,这匾额,臣想还是由娘娘赐名的好。”
霍红颜轻哼一声,转身就往门洞里走。柳卿云等人跟随而上,霍红颜见着熟悉的路径,嘴角有了些笑意:“将军倒是费心。”
柳卿云赶忙道:“臣不敢,这都是皇上一片苦心,臣不敢轻怠。”
霍红颜忽的停了步子,指着花园小径尽头的那道高墙道:“那墙后可是你府里?”
柳卿云心中忽的不安:“正是。”
霍红颜转身,盈盈一笑:“给本宫找人推了,那匾额也不需想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