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尝丘回了内侍监,长公主的怒颜还历历在目,心中只觉这天家人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以前先皇的那些个嫔妃,伺候了那么些年倒也没出这等差错。自从那霍红颜进宫后,宫内的气压都似乎不一样了。
缓了会儿,福尝丘点了个小内侍把那日柳卿云送织流云来时在场的内侍都叫了过来。
下面的人许是得了些风声,进来时各个面上都一脸担惊受怕的模样,瞧的福尝丘就起了火,拍着桌子道:“瞧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狗模样!我这脑袋还在!你们怕什么!”
这一吼,堂下就跪了一地人。其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内侍跪在最前边儿,颤颤巍巍的道:“师傅您不知,大总管早先您一步已经来过了,把奴才们都训了一通,走时撂了话。说是查不出是谁,便把奴才们统统送出宫充奴。”小内侍抬起头已是流泪满面,哭道:“师傅,这可咋办啊!”
福尝丘先是一愣,接着抬起脚就踹翻了小内侍,骂道:“没用的东西!辛辛苦苦带了你这些年,连气都沉不住,早早滚出宫充了奴也好!”
小内侍见他发了狠,只吓的哽住了声。接着迅速的爬起来跪在福尝丘跟前道:“师傅,既然充奴不然让寻儿把这罪担了,也算寻儿临前报了师傅的恩。”
福尝丘见他一脸诚恳,又是自个儿从小带大的徒儿,这么些年再怎的那情分不假。当下心底软了几分,收敛了些怒气,叹息道:“擦了脸,你们都起来罢。”
小内侍听他口气知已心软,便乖乖擦了脸,站起身。其余人见此,也都起了身,立在那里。
福尝丘细细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有些是来了几年,有些是刚进的小内侍,光这么看着也分辨不出究竟谁祸从口出。这皇宫内的事儿可说不准,也许是新来的不懂事儿走漏了风声,也许是心思深的有意为之。可在深宫,走错一步都是致命。
幸得那日在场的人不多,就这么四五个,总还是有些法子的,福尝丘心道。他与福德安是一家兄弟,同年净身进宫,可手段却远远不及兄长,但兄弟之情深厚。福德安当上大总管之后,总是没忘了弟弟。福尝丘也没兄长那份野心,只想安安心心的伺候好那些娘娘妃子也就是了。
思附了一阵,福尝丘沉声道:“你们谁说出去的话头自个儿承认,让洒家查出来可没好果子吃。那个承认的人,洒家也尽量去长公主面前求求情,讨个轻罚。若是连累了他人,可怪不得洒家心狠。”
当下各个都摇头否认。虽说是个轻罚,可事儿都成这样了,再轻也免不了板子。福尝丘见此,便道:“这可是你们自个儿找的。”
顿时各个脸上又一副哭丧的表情,福尝丘正预抬手挥退,其中一稍年长的内侍惨白着脸走出两步,躬身道:“副总管,奴才那日见了些蹊跷,但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说完,那内侍望着福尝丘不出声。
福尝丘打量他两眼,这内侍名叫常随,两年前进了内侍监,本是福德安徒弟,却在先皇面前打翻了茶盏,被贬到御马房待了一年。福尝丘记得刚来时,福德安就瞧他灵透,处事也算得机灵,才带在了身边。回了内侍监福尝丘也没怎的看上眼,平日里也就做些杂事,福尝丘道:“说。”
常随抬眼瞧了小内侍几眼才吞吞吐吐道:“奴才……奴才那日见寻儿与倾颜宫和青鸾宫的几位姐姐说笑,那倾颜宫的姐姐手中正拿着那件织流云,寻儿还……”小内侍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常随又瞧了他一眼,似是鼓足了气道:“寻儿还摸着织流云说了些什么,许是当时被青鸾宫的姐姐们听了去。”
话音刚落,小内侍就破口骂道:“你血口喷人!”
福尝丘面不改色,望着小内侍道:“寻儿可有此事?”
小内侍面上一惊,跪了下来,张口已是带了哭腔:“师傅,寻儿只道那衣衫好看,其他并未多说!师傅不信可亲自去问!”
福尝丘自是相信自己徒儿,回想起那日半途遇上了三公主,三公主询问下他也说了是柳中郎将送来。但当时身旁无他人,又想起长乐宫那一幕,若是三公主那传出来的,长公主便不会朝自己发了脾气。若自家徒儿所言是真,那便是这常随居心不良。当下福尝丘沉了脸道:“洒家知这宫中从不少争斗,可若有人欺了洒家徒儿,洒家也饶不得!”
常随一听便跪了下去,颤抖着身子道:“奴才也只是猜测,做不得真!况且奴才也未听得寻儿说了些什么。只想着若是倾颜宫的姐姐们说出去也不定。”
福尝丘冷哼一声:“倾颜宫?你不知颜妃娘娘已贬了两名宫女去了御马房吗?”
常随抬起头,一脸错愕,好在身子僵硬这才没倒下去。
话至此,福尝丘心中已有了主意,眯着眼看着那常随道:“洒家已在长公主面前承诺了此事,这几日定要拿个人出去交了差,我看你也命苦,御马房想你也熟悉,若是洒家找到那人便算你福气,找不到……你也莫怪洒家。”
常随此时再撑不住,直直瘫了下去。恨不得扇自己几刮子,把先前的话都扇了回去才好。
几日后,福尝丘带着人到长乐宫去领了罪。长公主这几日思量想去也有些悔那日话说重了些,可这天家的威严却是怎么也不能拉下。只把那内侍罚了三十责杖,又贬了去御马房且终身不得再入内侍监。
又过几日,宫中的流言自是消停了,长公主也算舒了口气。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