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悉悉的摩擦声传来,男人似乎正在展开报纸,他嗓音清跳如泉跃:“你可以‘baidu’米酒了,但是不能干别的。”
秦珊听着微软那熟悉的开机声,屏幕在眼底亮了,桌面壁纸让人惊艳,是满城鲜花,花毯,还有穿着鲜丽裙装的少女,她们都佩戴鲜花,笑容也跟鲜花一样美。
“这是每年一度的花节。”老雷德将两杯茶端上电脑桌,茶包在沸水里打飘,漫出暗红和香气。
秦珊由衷赞美:“很漂亮。”
老雷德的笑容一直很慈祥亲切:“是的,马德拉最美的节日。”
“快‘baidu’!”奥兰德反感这些恶心吧啦煽情兮兮的交谈方式,不耐烦地打断他们。
秦珊吐了下舌头,快速打开ie浏览器,搜到百度网址,习惯性按下l,然后双手攀上键盘,刚打算键入……呃,没有中文输入法。
真是不方便,她只好输英文了:“ fa.”然后按下回车。
在一旁目不转睛监督着防止这女孩耍小花样的奥兰多撇开报纸,倾身靠近:“你输入的不是中文。”
智能的百度网页果然跳到了“米酒的制作方法”,秦珊无视男人凑近带来的强大压迫感,从兜里掏出特意带在身上的小本子和黑笔,解释道:“这是拼音。”
阅历和学识都格外丰厚的老雷德也凑过来看了一会屏幕,替她证实,并加以赞叹:“嗯,是拼音,博大精深的汉字文化,神秘的东方古国。”
得到确认,奥兰多这才继续展开报纸,余光又扫见版面上一条关于“自己船”的新闻,他讲起葡语:“神奇的东方古国,我看是神烦的东方古国,到现在都不肯交赎金。愚蠢可笑的驻葡海军舰队和海事局也还没找到我们。”
老雷德也跟着操起葡萄牙语:“那么容易找到的话,奥兰多号还能被称作海上的无影刺客吗?”
奥兰多唇角浮现一丝残忍的笑意:“真想把这几个吃白饭的中国人全部杀光。”
老雷德将另一只杯子递给他,瘪着嘴笑道:“你不是还等着喝中国小姑娘亲手所酿的米酒么?”
奥兰多慵懒地斜了眼秦珊的后脑勺,冷嗤:“也不知道这笨头笨脑的家伙能做出什么名堂,要是酿不好……”
他又突然换成英文,慢吞吞道:“就用一根铁锁把她捆着,一头拴在船上,一头丢进海里,开船带着遛,顺便吸引吸引鱼群,方便大爷垂钓。”
两个人一直叽叽呱呱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秦珊也没太在意,滚着鼠标中轴,一心一意仔细搜索着最详细的制作方法,锁定目标后,她从兜里掏出自己特意带来的小本子和笔袋,翻出黑水笔,仔仔细细记下步骤:
1三斤糯米洗净,用清水泡一宿。
2蒸锅上铺屉布,放入糯米,大火蒸。
320分钟后打开锅盖看糯米的样子。
……
还有制作酒曲需要的材料和方法……
非常繁琐复杂,对工艺的要求也很高,需要的时间也很多……看来还可以活很久了,秦珊在心里自勉。中学时期上课频繁做笔记的锻炼让她写字速度有显著提升,没一会,就大体全部记下。秦珊还特意用红笔标记出了一些重要细节,比如“拌酒曲一定要在糯米凉透以后”“一定要密封好”等等……还有每道工序的必要温度,在标注糯米晾凉温度的时候,她刚写好“30—40”,“c”还没写上,就听见奥兰多那类似恐吓的句英文,心一紧手一抖,刺啦一下划破纸页,把c写成了l。
雷德先生听见声音,注意到她手边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弯起眼睛:“你很认真。”
秦珊埋头唰唰唰记笔记:“习惯了,我记性差,所以还是记下来带在身边比较好。”
老人稍微认得几个汉字,咬字不是很清楚地念道:“旧去(酒曲)?”
秦珊黑溜溜的瞳孔里亮起惊喜:“你会中文?”
“几乎不会,很少。”
“嗯,是酒曲,”秦珊用清晰的中文念了一遍这个名词,写下最后一笔,阖上本子回过头看他:“这种酒曲发酵技术是中国古代的一个大发明。酒曲中有灰霉菌和酵母菌两种微生物。灰霉将淀粉转化成糖,即糖化过程;酵母将糖转化成乙醇,即酒化过程。只有这两个过程都进行到适当程度,才能有美味的米酒。”
她脸蛋上洋溢出骄傲:“欧洲直到上世纪才知道这种方法,在这之前,都是借助麦芽将淀粉糖化并结合发酵做成啤酒,我国古代的发酵技术没的说。”
又涨到姿势的老雷德瞬间神光奕奕:“中国古代人居然就能够利用两种微生物的分工合作,真是厉害!”
民族历史带来的厚重自豪感和凝聚力,永远是一个人独自生存在外的强大能量源。
因此食材小能手秦珊的声音都不由放高:“是啊,还有其它像酱油,醋,食用色素红曲霉素,霉豆腐,泡菜,豆豉,臭豆腐等等,都是了不起的发明,大部分是中国特有。打个比方吧,同样是泡菜,美国的酸黄瓜太酸,味道也不好,这是由于他们加的是酵母菌和糖,酸味主要来自醋酸。而中国的泡菜利用的是乳酸菌,酸味主要来自乳酸,味道美极了,想想就流口水。”
“很棒的发酵手段,”老年人止不住地赞叹,一脸向往:“真是很想尝尝中国的味道啊……”
在一旁一直以“—_>—”这种表情打量一老一小二人疯狂讨论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