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赐了座,寒暄两句,迟璟奕便道:“方才晚辈令下人到云和堂取了两株老山参,参能大补元气,固脱生津,可治劳伤虚损,又能安神抗劳,老夫人病体拖沓,想必是日夜为晚辈为家里上下担忧劳累所致,今日又受惊吓,正该用些参汤,补补元气才好,老夫人身体康健,方才是子孙之福。”
迟璟奕言罢,微微抬了下手,随喜便送上了一个添漆紫檀长盒子,老夫人笑容和蔼地道:“你有心了。”
她示意段嬷嬷上前接过了那只盒子,段嬷嬷笑着打开盒子,不觉惊道:“哎呀,这参可当真长成精了,老夫人请看。”
她说着将打开的盒子呈上前,老夫人望去只见盒子中铺展着明红的绒布衬面,上头躺着两只品相差不多的老山参,个头极大,芦头罗长,四面密生芦碗,支大、芦长、皮细、色嫩黄、纹细密饱满,瞧样子没个百年,万长不成那般齐全模样,难得的是两根山参似两个长满胡须的寿星翁,当真是成了精怪了。
饶是老夫人这辈子也算见过了好东西,此刻也禁不住吃了一惊,道:“这样的参可遇而不可求,都是保命的宝物,有价无市,哪怕拿一支出来也可做传家宝了,这太贵重,迟家哥儿太是客气了,老婆子不过寻常症候,哪里用的上这样好的老参,这可是不敢收的。”
好参确实是有价无市,有的人家都巴巴地珍藏着,留做保命之用,哪里会往外出售,故此便是侯府也没有这样品相的参,更莫说迟璟奕这一送便是两只。
老夫人倒真有些惊到了,迟璟奕却舒缓一笑,起身作揖道:“老夫人不收方才是于晚辈客气呢,晚辈已然和五姑娘定亲,说句越礼的话,晚辈如今也算老夫人的孙女婿了,孝敬老夫人那也是理所应当。”
老夫人见迟璟奕姿态从容,气态沉稳,人物俊秀,又出手这般不凡,这般人物当真是比皇亲贵胄家的贵公子也不差什么,一时间倒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心道这么好的后生,偏就成全了最不得自己心的孙女,若然说给老四家的两个孙女方才是千好万好。
她心中惋惜着,面上却笑成了一朵花,连连点头称赞。
屏风后,苏瑛紫见迟璟奕这般模样,却是忍不住羡慕地用手臂撞了下璎珞,压着声音道:“五姐姐,那山参定然是迟大公子见禁卫军围府,特意令人回去拿来的,这份处事周到,费心费力可都是为了五姐姐呢。”
苏瑛紫声带羡慕,苏瑛雨和苏瑛雪姐妹更是如此了,她们虽然离的远,看不到那盒子里放着的山参,可料想能令段嬷嬷惊叫出声,令老夫人都为之色变的参想来定然是无价之物了,迟大公子却是说拿就拿了出来。
足可见迟家富贵喧天,也足可见迟大公子对璎珞的一片心意了。难得的是这样的有情郎容貌人品还都这样的出众,璎珞一个三房庶女何德何能竟然能寻得这样的好郎君为夫。
两人心中难免有些生嫉,可也只酸溜溜地瞧了两眼璎珞,未曾多言。
倒是苏瑛莺瞧着外头迟璟奕,垂在身侧的手禁不住握了起来,心中也极为不是滋味。
她和三房的这个庶女似乎是天生的仇敌,她不喜欢苏璎珞,恨不能她嫁给个泥腿子为妻呢,可如今璎珞却得了一门这样的好亲事,苏瑛莺当真是不甘心。
她最欣赏的便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男子,正是迟璟奕这样的。即便她有些瞧不上迟璟奕商人之子的身份,可也不想这样出众的男人便宜了璎珞。
垂下眼眸,苏瑛莺禁不住趁人不备微微退后了两步,冲大丫鬟冬梅施了个眼色,又在冬梅的手心中写了几个字。
冬梅领会了意思,望了眼璎珞,眸中闪过算计的冷意,冲苏瑛莺点了下头转身悄然退了出去。
璎珞心里很清楚,迟璟奕这会子非要到老夫人这边来探病,又专程令人回去取了两只有价无市的老山参,那都是为了安自己的心,也是向整个侯府表明他不会因今日之事便对亲事有所改观的态度。
他这般,令她心生感激的同时,又更为羞惭,无颜以对。
她此刻全部心思都在迟璟奕身上,目光一时间也无法从迟璟奕的身上拉回,自然便不曾发觉苏瑛莺的一番小动作。
那边迟璟奕见老夫人精神不济,便也不再多言,站起身来表示告辞,老夫人也未曾多留,迟璟奕行了个礼,转身间目光不由掠过屏风往璎珞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遮挡的屏风是专门为女眷避身所用,从屏风里往外看很是清楚,从外头要看里头却只影影重重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罢了,璎珞知道迟璟奕不可能瞧见自己,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偏就觉得他那飞快地一眼直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且他的眼神温和沉静,带着安抚之意,竟令她眼眶有些微红起来。
璎珞忙眨了眨眼睛,才将微热的泪水逼了回去。
而迟璟奕虽是客人,可到底是晚辈,不好令苏定文等人亲自相送,故此乃是苏景华一路送迟璟奕出府。
两人说着话,刚出了松鹤院,便听两个小丫鬟在抄手游廊外边儿的一道花墙外咬耳朵。
其中一个声音略显清脆的丫鬟惊叫了一声,道:“真的呀?刺客真进了五姑娘的屋子?天啊,五姑娘今儿可纳征呢,如今岂不是闺誉都不保了?”
另一个丫鬟却是压着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