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源大殿外此刻聚集的皆是京城富贵府邸的女眷们,多内宅之事自然是不陌生的。
见那跪着的女子瞧着已然年纪不小,且又是一副妇人打扮,可却偏偏又自称婢子,不觉对这女子的身份便有了些猜想。
而又见她哭求的却是定安侯府的五姑娘,顿时便有些了然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前些时日这定安侯府的女眷可是狠狠地在京城中闻名了一把的,当街被信王侧妃给打成了猪头,什么颜面都丢尽了,成了京城笑柄。
大家本以为这定安侯府在一两年内都不会有说亲之事了,岂料没多久,这侯府三房的一个庶女竟就攀上了一门好亲事。迟家虽不算是天潢贵胄,高官府邸,可在京城却也是颇有名气的。
一来因迟家老太爷不拘一格,致仕之后竟然不顾世人眼光,自降身份跑去于商人夺利,一来这迟家在京城的不少产业都是贵门朱户惯常光临之地,像是那楚衣阁,京城凡自视身份的人家又有哪个没在里头做过衣裳?
更一个这迟家又不曾真正退出官户人家的交集圈子,迟璟奕年少掌家,又人才俊秀,颇有几分名气。
加之京城不乏聪明通透人,迟老太爷的谋划能看出来的不在少数,不少人都知道,迟璟奕虽然不入仕,可其子却是必定要被迟家倾力培养,一鸣惊人的。
既然如此,迟璟奕的妻子便不会是寻常之人,必定是要精挑细选的。要知道一个拎不清的母亲却是可以毁了家里三代人的,原便有不少人家关注着迟家新一代的主母人选。
没想到迟璟奕竟然在定安侯府女眷成为笑柄之后聘了这定安侯府的姑娘,聘便聘了吧,定亲的竟然还不是长房嫡长女,而是三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更听说这庶女还是外室所出。
这一下险些没将人的眼珠子给惊掉了,原本便有不少夫人对这苏五姑娘有些好奇。
此刻法源大殿前这么一闹,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璎珞的身上,当真是什么样的目光都有。
慈安大师开讲经会都是分几日数场的,为了方便,大国寺也是将男施主和女施主分开招待的。
故此今日在法源大殿听讲经会的都是些官宦人家的女眷们,自然也都不需要带着帷帽遮掩容颜了。
故此众人望去,瞧见的便是容貌绝艳,丽色逼人的苏五姑娘。
却见她生的实在是貌美,眉目五官俨然若画中之娇,却又姿色天然,一颦一笑占尽fēng_liú,却又不流于艳俗,反而有着般般入画的风姿气态。
明明是夭桃浓李,艳色绝世的妖娆相貌,可目光清澈,举止大方,神态端凝,竟是只让人觉得月貌花容,叹一声名嫒美姝,fēng_liú蕴藉,而万生不出烟视媚行,妖异惑人的厌恶感来的。
又瞧她一身素净,平添清丽气质,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下还能力持镇定,不曾露出慌乱之态来,一眼瞧去只让人以为是哪家贵胄府邸的嫡出贵女,一身气派不容忽视,端丽冠绝,众人不觉生出一声感叹来。
只道,怪不得此女能攀上迟家这门亲事。
而璎珞也是从眼前女子的妇人打扮,还有她的自称,猜想到她的身份的。
刚刚定亲,还没嫁过去,便被夫家那边的妾室通房打上了门来,这无疑是被当众狠狠地甩了个响亮的耳光。倘使一般的大家闺秀,只怕再是镇定此刻也要彻底慌了神,或是不堪打击恸哭羞死,或是勃然大怒,丑态毕露了。
然璎珞到底不是真正的古代闺秀,她虽然有一瞬间面色免不了青白交加,可在众人都瞧过来后,便也镇定了下来,脸上也已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心绪,只留下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沉凝。
而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见璎珞退后了两步,竟不曾接她的话,也不曾哭喊发怒,只静静瞧着自己,不觉她便愣了一下,接着才忙又磕头,大声哭道:“五姑娘,婢子名唤青桐,原是迟家大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婢子十五岁便由我们太夫人赏给了少爷,如今已有八年了,可少爷和五姑娘订了亲却要打发了婢子离开。婢子是天熙元年被人牙子卖进迟府的,早已经没有了家人,如今被打发了,婢子孤身一人可该前往何方。求五姑娘怜悯,给婢子一条生路,让婢子回到迟家。婢子知道少爷都是因为五姑娘才将婢子打发了的,少爷和五姑娘两情相悦,婢子之于五姑娘便若尘埃对皓月,婢子不敢于五姑娘争辉,也不求能够回到少爷身边,只要能呆在迟家便是做个粗使丫鬟也是好的。求求五姑娘成全婢子,求求五姑娘了。”
那青桐说着眼泪又滚滚落了下来,又砰砰地磕起头来。
璎珞一时无言,倒是老夫人已是气的面色忽而紫青忽而涨红,身子摇摇欲坠,抖着手眼见便要翻眼晕厥过去。
璎珞此刻已经确定青桐在此刻寻上门来必定是有人推波助澜,算计于自己,且不论此事是不是大夫人所为,璎珞此刻脑子里却转着一个念头。
今日这机会可是难得啊,若然不利用一二实在是对不住自己。
她想着,当机立断,一时竟然不再搭理那青桐,反是急忙上前一步稳稳扶住了老夫人的手臂,满脸焦急关切的道:“祖母?祖母你怎么样了?”
她这一叫,小刘氏和白氏也都反应了过来,忙忙围住马氏慌乱问着,马氏缓了缓脸色才回转了一些,眼瞧着四周都是指指点点的贵夫人们,今日定安侯府算是又大大出名了一场,毕竟不出半日,此丢人事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