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听到这笑声,朱沅这一桌便成了众矢之的,众人面色都不善起来。
更有个圆脸的姑娘站了起来,冷冷的一边走近,一边道:“有何可笑?”
雀环知道自己闯了祸,脸涨得通红,绞着帕子说不出话来。
雀环是有不对,但朱沅却不能任她吃亏,眉头微微一蹙,就要说话,却被萧源抢了先:“我们在逗个小家伙玩儿,不免高兴了些。姑娘这是有兴趣一看了?”
明晃晃的藉口!他们四周一目了然,那有什么小家伙?
圆脸姑娘走得更近,挑起了眉:“哦,我确是想看看。不然倒以为贵府的婢女嘲笑我等,大家不得干休了。”
朱沅就见萧源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背着众人的目光解下腰间一个香囊来。
因朱沅与他对面,因此看得清楚,这香囊比寻常香囊大上许多,她先前也奇怪以他脱跳的性子,该不爱这些附庸风雅的事儿的,什么玉佩、折扇一概没有,单单倒挂了个大香囊。
只见他迅速的拉开了香囊口子,手指伸进去一勾,也没让朱沅看清,就站起来回身将手伸到圆脸姑娘面前。
这姑娘正是走到他背后,萧源这手都快伸到她鼻尖了。
她脸色一变,尖声叫了起来,蹬蹬几步连退,恰被随侍的婢女扶住,她却一个劲儿的挣开她们的手,往后头奔去。
萧源手指尖上停着只酒盅大小的黑色蜘蛛!
它呆愣愣的两排黑眼珠动了一下,似被这叫声惊住,在萧源指头上不安的转了个圈。
女人天生就对这种多肢毛茸的动物害怕,尽管离得远远的,也保不准它会一瞬间就爬到眼前。
萧源笑嘻嘻的道:“小喜,去,给姑娘们逗逗乐子。”手往前一送,又走了两步,大蜘蛛便吐着丝在他指头下荡秋千,差些没荡到人脸上去。
吓得姑娘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还好朱沅她们几个都是在乡间呆过的,倒不是没见过这玩意,突然见这么大一只,脸色是不好,到底是忍住没叫。
萧源似乎挺乐意听这叫声,举着这呆头呆脑的蜘蛛就要在大堂里游上一圈。
姑娘们叫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东堤阁的门开了,一群锦衣玉带的公子哥儿走了出来。
朱沅转过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被家仆拥着的有五人,年纪相近,都不到二十,最显眼的当属站在中间的那个。
面如白玉,目似寒星,玉冠束发,身材修长,一身紫色绸衫,袖角衣裾以银线绣以纹饰,腰间系着玉带,有股说不出的雅致fēng_liú,清贵非常。这样的人物,料想比之潘安也不差什么。人家出门是掷果盈车,他来个娇花铺路也算应当应份。
朱沅目光轻轻从他面上扫过,便确定这是戚云淮了,因此只去看其他四个。
方荣圃今年该是比朱沅年长一岁,正是十六。这几人年纪都相近,且瞧着都是官家子弟,容貌气度都不算差,一时竟然难以分辨。
稍倾,朱沅终于将目光落定于一张脸上,这少年穿着一身褚衣,面目清秀,与方荣恩只有三分相似,却多了一身的青涩。若不是知道这里边有一个人是他,就算照面也想不到这上头的。
朱沅微微一笑,两世加起来,还是第一回见着方荣圃呢,认准了人,往后便好办了。
此刻这一干公子哥儿似看西洋景似的看着平素羞涩娴静的贵女们又叫又跳的,不免都露出笑意。
戚云淮唇边带着抹微笑,却在萧源走过他身侧时,一抬手,以手中折扇轻轻的压住了萧源的手腕:“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哥且收起来罢。”
萧源站定,斜挑了眼笑着看他:“哦?她们同我家小喜玩得颇为开怀,何谈饶人?”
姑娘们抱着一起要cy了:开怀你个脑洞!
戚云淮不为所动,淡淡的道:“还是收起来罢。”手上使了两分力。
萧源何曾怕过这个,笑嘻嘻的扛着不动。
两人站着就较起劲来了。
若论力气,自然是萧源力大,不过戚云淮从上往下压,更为得势些。
朱沅冷眼瞧着,见随行的锦衣少年里头便有面露怒色者,似对戚云淮极为维护:“何处来的泼皮,寻死也不看看地方?!”随着他这一句话,身后的家仆们便挽着袖子,似要冲向前来。
朱沅知道萧源身手不错,但双手难敌四拳,且这些贵公子们随侍的从人身负护卫之职,岂会没两分真本事?再加上这些被惊吓的姑娘们也来头不小,真要闹大了,萧源讨不了好去。
按说朱沅只消站在一旁便可置身事外,但她既然与萧源同了路,就不屑于遇事撇清避祸。
因此朱沅便上前两步,敛衽福身:“舍弟顽劣,还请诸位原谅则个。”
那少年名叫葛青,此时不由一怔,他之所以发怒,一则是懦慕戚云淮,二则是要在诸位贵女面前逞能。此刻却见站出来一位雪肤云鬓的美人,万千秋波蕴含于她眼内,盈盈一扫便似传情。
葛青脸莫名的就红了:“这个,这个,无碍的。”
朱沅目光环顾四下,落到方荣圃面上时顿了顿,似有些羞涩的别过脸去,又对着诸位姑娘道:“诸位雅人雅量,小女子在此谢过。”
当着戚云淮的面,谁不“雅量”?虽然怒气未平,却也没再开口。
朱沅便对萧源招了招手:“走罢。”
萧源与戚云淮各自撤手,萧源一甩手腕,那蜘蛛便荡到他指头停住,萧源似笑非笑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