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拥着朱沅往上房去了。

迎面三个管事媳妇正从上房出来,见着朱沅纷纷行礼。

朱家家小业小,正经管事的媳妇就这三个,都身兼数职,朱沅略一分辨,都忆了起来,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脚下不停的往上房去。

朱夫人柳氏最得用的丫头宵红正在门外立着,见着朱沅忙笑道:“大姑娘来了。”一边说,一边打起了帘子。

朱沅步入,就见柳氏正坐在东窗炕上拨算盘,朱沉在她身边走来走去。

柳氏三十出头的样子,瘦瘦高高的,五官秀气,只一对眉毛稍粗,显得脾气有些急躁的样子。

柳氏抬眼看了看她,略皱了皱眉:“说是天渐热了,毕竟早晚风凉,也不加件披风。”

朱沅不理这话头,径直坐到她身侧,抱着柳氏的手臂,将头倚在柳氏肩上。

柳氏吃了一惊,她这大女儿素来老成,鲜少这般小女儿情态,不由扔了算盘叫道:“我的儿!可有何事?娘替你做主!”

朱沅任柳氏怎么说也不肯抬头,过了一阵,饱吸了一口柳氏衣上的香味,这才敛了泪,坐正了身子,眼见屋子里的丫头都有些吃惊的看着,便笑着对柳氏道:“无事,不过做了噩梦,梦着我一人孤零零的,不见了娘亲弟弟。”

柳氏抬头在她额上一弹:“把娘吓得!”

朱沅便笑着捂了额,也不多说。

柳氏抱过朱沉往朱沅怀中一塞:“来好好抱上一抱,看看可在不在梦中。”

朱沅见沉哥儿睁着大眼盯着她,且声音清脆的问:“为何发梦呀?”

沉哥儿生得好,白嫩俊俏,像画上的金童一般,两岁多正是话多的时候,寻着人就要问几个“为何”,家里丫环婆子都被问怕了,寻常不敢同他搭话。

朱沅柔声道:“有人莫名发梦,有人是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回答得一本正经,绝不敷衍。

沉哥儿偏着头:“为何有所思呀?”

朱沅:“因为不解,或是难以释怀,所以有所思。”

沉哥儿:“为何不解呀?”

朱沅腾出手来,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人无全知,自是有不解之处。沉哥儿可知这豌豆黄是如何做的呀?”

沉哥儿想了想:“沉哥儿不知。”

朱沅拿了豌豆黄送到他嘴边:“是了,若你多费了心思琢磨这豌豆黄到底是如何做成,指不定夜里就发梦吃豌豆黄呢。”

有了具体事例,沉哥儿便放开这一条,张嘴咬了半口豌豆黄。

柳氏一边啐道:“日里吃不够,夜里还要梦。”她一边拿了帕子给沉哥儿擦嘴,一边责备朱沅:“倒不如教他背诵几首诗文了。”

柳氏对于念书十分有执念,便是朱沅朱泖姐妹幼时,也请了女先生来教过的。

朱沅微微一笑:“不急这一时,沉哥儿还小呢,紧着他玩,大了再说。”

柳氏白了她一眼,问一边的宵红:“泖儿怎么还没来?”

话刚落音,朱泖便娇笑道:“来了来了。”

一边说,一边自挑了帘子进来。

柳氏一看着急:“才说你姐姐呢,你这孩子,穿得这般单薄!”

还未入夏,朱泖已经穿了身单薄的夏裙,极嫩的水绿色,衬外俏丽。

朱沅今年十五有余,朱泖只比她小一岁半,堪堪十四岁。两姊妹接连出生,让柳氏伤了身子,是以朱沉相隔十数年方才出生。

柳氏这人嘴虽然碎,心是极慈软的,朱家姐弟都不怕她。

是以朱泖撅了撅嘴道:“不碍事,女儿若觉着冷了,自会添衣。娘亲,您瞧瞧,女儿穿这裙子好不好看?”

柳氏上看下看,虽是皱着眉,还是不忍拂她兴:“好看,好看。”

朱泖便有些得意的瞟了姐姐朱沅一眼。

便是前世的朱沅在这时也不会介意朱泖这些小心思,更何况是现在的朱沅了。

因此朱沅只是淡淡笑着吩咐宵红:“人齐了,摆膳罢。”

朱泖沉了脸,轻轻的哼了一声。

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坐下,男主人朱临丛缺席。

朱临丛如今在司农寺任主薄,是个七品小官,连上朝的资格也没有。但对于几代不曾出仕的朱家来说,司农寺主薄一职已是极好的了。

朱临丛虽不必上朝,也要早早的去官署候着,不然上峰寅时便在午门外等候上朝,下属反倒悠悠闲闲的漫步而来?没这样的规矩。

是以朱临丛基本上不能同家人一道用早膳。

柳氏刚成官眷不久,也没那些排场,并未安排丫环立在身侧布菜,倒是各人吃各人的,只朱沉年幼,乳娘赵氏立在一边给朱沉布菜喂食。

用过膳,柳氏唤人给三姐弟各端了一碗羊乳来:“可别嫌膻,都给喝了,这玩意最养人。”

朱沅前世是最害怕这个的,今日重生,竟不忍拒绝柳氏的任何要求,默默的接过,小口小口的抿了。

朱泖有些诧异的看了朱沅一眼,又有些犹豫的看了那碗羊乳一眼,还是推了:“娘,今日女儿要出门呢,身上沾了这味,可不教人笑话。”

柳氏复又坐回炕上,重新拾起账本,嘴里训斥道:“你这丫头,还当这是苏江不曾,竟是野惯了。咱们到了这燕京,便也得按燕京的规矩来。你看谁家姑娘似你这般成日里往外跑的?”

朱泖长长的唤了句:“娘——”,语气里满是央求:“女儿初来燕京,新交了几个手帕交,可不是该好生走动的时候?”

柳氏顿了顿:“为何不叫你姐姐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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