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殿。
李青走进来,大老远就开始拿腔作势,“微臣李青,参见吾皇万岁。”Ъ
话都说完了,人还没到近前呢。
“免礼。”朱祁镇懒得计较这些,“先生坐。”
李青坐下,咂吧咂嘴,说:“一路走来,有些口渴。”
“……”朱祁镇挥一挥手,“上茶。”
“谢皇上。”李青笑笑,“皇上是想问宝源局的事吧?”
“先不急。”朱祁镇道,“这次叫先生回来,是有差事要交给先生。”
李青笑容一僵,“什么事儿?”
“王振的事。”朱祁镇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王振对朕有大用,他还不能死,你想办法保住他。”
李青没好气道:“皇上,我只是一个七品都给事中,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这件事做成,朕赏你纹银百两。”
一百两,还是银子,你都好意思说?李青微微摇头:“臣能力有限,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除了你,朕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朱祁镇道,“知道先生辛苦,这样,今年过年再放你一个月假。”
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行……李青脸色稍稍缓和,“皇上,这件事有些难啊!”
“就是难,朕才交给先生的啊,别人朕还不放心呢。”朱祁镇笑着说。
李青真是醉了,暗骂:这小皇帝咋就听不出潜台词呢,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我都把‘得加钱’刻脑门儿上了。
“皇上,群臣那边我可以勉强一试,但太后那儿呢?”
“这个……”朱祁镇头疼。
对于亲娘,他是既恼怒,又无奈,一个‘孝’字将他禁锢得死死的。
“这个不用你操心,朕来想办法,你只需保证王振不死就行了。”朱祁镇说。
李青点头,开始提条件:“皇上,这些日子公务实在过于繁重,办完王振的事,我想上朝自由。”
所谓上朝自由,就是想上上,不想上不上。
之前为了进文渊阁偷大典,他答应常上朝,现在他准备再争取回来。
朱祁镇有些恼了,“先生,朕对你的还不够意思吗?”
“哪够意思了?”李青嘟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朱祁镇听到。
“你……!”朱祁镇气结,可想了半天,还真没找出哪里够意思。
李青做了这么多事,但依旧只是个七品都给事中,单凭这个,朱祁镇自己都圆不过去。
“昂,朕允了。”朱祁镇哼哼道,“处理期间你有什么要求,用不用朕送你一把尚方宝剑,亦或令牌什么的,方便你办事?”
“不用。”李青摇头,“我没打算出马?”
“你没打算……你耍朕是吧?”朱祁镇真的生气了。
李青撇了撇嘴:“皇上,你让谁来办,也办不好。”
“那你刚才还点头答应?”
“我能解决。”李青笑道,“我不用出马就能解决,反之,反而解决不了。”
朱祁镇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闷闷道:“说说吧。”
“他们提出让三法司会同查案,就遂了他们心意便是……”李青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朱祁镇皱眉道:“不行,那样王振必死!”
“能不能听我说完?”
“呃……你说吧。”
李青认真道:“在官场上,按着别人的规矩来,最多不败,绝不会赢。”
顿了顿,“他们恨的不是王振,而是司礼监,这次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机会,那些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不管怎么办,都难以让他们接受;
想要破局,只能不按他们的规矩来。”
朱祁镇隐约忆起,当初先帝好像就说过类似的话,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但具体怎么做呢?”
“很简单,三法司会同查案,厂卫也会同查案,他们查王振,厂卫查他们。”李青嗤笑道,“官场之上,又有多少干净的?
当双方都揪住对方罪过之时,那双方就都没有罪过了!”
李青颇有指点江山意味,“这个就叫制衡!”
瞧把你牛的……朱祁镇有些不服,但也不得不服。
李青的计策简单、有用、且高效,反正他想不出来更好的了。
“那就以先生所言吧。”朱祁镇点点头。
“那银子的事……?”
三句话就要朕一百两银子,你咋不去抢?朱祁镇哼道:“先生这不是没出马吗?”
李青气笑了:当初我说话你爹可都是用金子买,小伙子,你这格局不够啊!
“成,臣告退。”
“先生留步。”朱祁镇最终还是不想伤了李青的心,“银子稍后送去。”
“嗯。”
“对了,宝源局如何?”朱祁镇问。
李青道:“总体来说,还挺顺利的……”筆趣庫
…
李青回到家已是傍晚,简单做了饭菜,吃喝过后舒服的躺在床上,心里在想着怎么偷大典,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李青觉得喘不上来气儿。
倏地一睁眼,只见一只苍老的手正捏着他的鼻子。
“好胆~!”
李青一个鲤鱼打挺,看也不看反身就是一个侧踢。
挡住了?!
李青大骇,接着,一只拳头急速在眼前放大。
直到这时,李青总算是脱离了癔症,大叫道:“师父手下留情。”
拳头戛然而止,就像高速移动的小汽车,突然被按下暂停似的,拳头直接在空中定格,没有丝毫颤动。
“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