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
“娘娘。”汪直接过药碗,忙又递上一杯茶,“您……好些了没?”
“还好。”贞儿接过茶漱口。
汪直忙捧起痰盂,接着,又递上手帕。
贞儿擦了擦嘴角,吁了口气,道,“汪直,你在中官村……都还好吧?”
“奴婢挺好的,”汪直点头,继而,又有些难过,“就是见不着娘娘……”
“唉,是我对不住你,早知如此,就不跟皇上举荐你了。”贞儿轻叹,“你别怪皇上,他有他的难处。”
汪直摇头:“奴婢谁都不怪,皇上赏赐了奴婢一大座宅院,还有好多金银,足够奴婢一生衣食无忧,奴婢从未有怪过皇上,只是……遗憾。
娘娘于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却不能侍奉娘娘……”
他擦了擦眼角,“娘娘,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贞儿笑笑,轻轻叹息……
见状,汪直起身欲扶她躺下,“娘娘,您休息吧。”
这时,外殿奴婢喊道:“皇上驾到~”
汪直只好作罢,转而朝向门口,做着行礼准备。
少顷,皇帝走进来。
汪直忙俯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他瞳孔微微一缩,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却也算不上熟人,毕竟当初只有一面之缘,可那次汪直的感触却很深。
当时,汪直就觉得这人非同一般,可他也不曾料到会再见此人,且还是这种场合之下。
“平身吧。”
“谢皇上。”汪直微微起身,眼睛却有意无意瞟向李青,他不明白,这人是怎么跟皇帝走到一块去了。
说也奇怪,好些年过去了,这人愣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汪直震惊,贞儿更震惊。
李青正统五年入朝,那时,她就已经在宫中了,那时她还小,却也记事且懂事了。
准确说,贞儿是朱祁镇那个时代的人。
当时,李青官职不高,却能搅动风云,孙氏有野心,私下没少提及李青,连带着,她对李青也有了很深印象。
至于后来……更是想不注意都难。
尤其是浣衣局那几年……可苦了她了。
像,太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哪怕是亲生父子,也不至于这般相像,简直就是本尊……贞儿惊愕,近乎失态。
她想不明白,明明当初李青都老了……
“汪直你且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汪直拱手告退,走到李青身边时,步子略一停顿,着重看了他一眼,才往外走。
“皇上,这位是……”
“这是朕给你请的郎中。”朱见深说。
“是吗?”贞儿看着李青,越看越像李青。
她拧着眉,“永青侯,你为何不老呢?”
朱见深面色微微一变,转头苦笑,“先生,贞儿猜出来了。”
你他娘没听出她是在诈吗,这就招了……李青压根儿痒痒:这孙子,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否认也无济于事,贞儿又不是。
李青没搭腔,走上前在床边坐下,道:“把手给我。”
贞儿伸出手。
本来绝望的她,此刻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如此神人,说不定真能治好自己呢?
李青搭脉,皱眉,眼睑低垂……
一系列动作,顿时让贞儿、朱见深,揪心不已,却又不敢打扰他。
好一会儿,李青收回手,叹道:“我能力有限。”
贞儿的希望之火瞬间破灭,朱见深的脸色也暗淡下来,他不甘心的问:“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顿了顿,“还是说……你也跟那群太医一样,想着明哲保身?”
李青笑了,冷笑道:“我用得着明哲保身吗?我什么时候明哲保身过?”
朱见深一滞,重重一甩袍袖,“唉……”
贞儿没有太过失望,她的身体她知道,治不好也属正常。
“皇上勿忧,生老病死,人之常态……”
“你让朕如何不忧?”朱见深情绪激动,罕见失态。
好半晌,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平复,“贞儿你先歇着,先生,借一步说话。”
“嗯。”李青起身,随他来到外殿。
朱见深问:“直说吧,贞儿她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李青现在最烦别人问他这个,一个两个的,真把他当神仙了?
“你……”朱见深震怒,“朕知你为大明兢兢业业,朕敬你,但你也别居功自傲。”
李青知道他内心煎熬,没跟他一般见识,淡淡道:“我能医病,却不能医命,莫把我想的太厉害。”
朱见深沉默。
“能……过完年吗?”
李青想了想,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可以。”
贞儿跟朱祁镇不同,朱祁镇是心气儿没了,没了活下去的劲头,贞儿却是求生欲满满,虽身体糟糕,但若好好调养,保底能过完年。
运气好的话,活过春季亦未尝不可。
“那…先生辛苦些,尽人事,安天命吧。”朱见深痛苦的闭上眼睛,“刚才朕情急,口出伤人之语,还请先生莫往心里去。”
“我还不至于那般小心眼儿。”李青拍拍他的肩膀,“感情的事,我不好说什么,但,你是大明的皇帝,心里不能只装着心爱女人,懂吗?”
朱见深疲倦点头,“朕明白。”
“我帮你也看看吧,你气色很不好。”
“不用了,朕去散散心。”朱见深取下一枚玉牌,递给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