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几欲冲出去阻拦。随从忙劝:“夫人稍安勿躁,侯爷心中有数。”/p
“他这叫有数?他和景王对着干做什么,景王连亲兄弟都杀得,会舍不得杀他一个军侯?”/p
“夫人,侯爷说他若不闹,咱们侯府只会被朝廷当做软柿子,那才危险!”/p
宁夫人越听越云里雾里,“不闹才危险?”/p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侯爷说只有侯爷和夫人闹得厉害了,朝廷才知侯爷和夫人有多委屈,等王爷要削兵权的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替侯爷说话。”/p
宁夫人一愣,不停地搓着手绢,心中仍旧不安,“是这样么?”/p
“夫人放心,侯爷打从先帝在位时起就是北疆霸主,和朝廷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侯爷的打算错不了。”/p
“可是当年的军侯不止侯爷一个,如今呢,不都被景王给给削了吗?”宁夫人满面愁容,“我真是怕了,安儿刚出事,万一侯爷又有个好歹,让我怎么活……我知道侯爷和景王不和,他又是个藏不住脾气的直肠子,我本不想让侯爷过来,可他执意要来,我不放心才硬要跟着他。”/p
“咱们侯爷和其他军侯不一样,侯爷可是殷将军的结拜兄弟,而殷将军既是景王的亲舅舅,又是景王的师傅,若抛开什么尊卑爵位,景王还应该管侯爷叫声师叔呢,不会太为难侯爷的。”/p
“唉,但愿侯爷的主意管用。”宁夫人抹了抹胸口,又合十作揖,颦眉道,“我娘家受先太子的牵连已经翻不了身,侯府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p
一旁,李君酌本来已经走过,听见声音便倒退两步,看向树后,“宁夫人怎么在这儿?”/p
宁夫人惊得打了寒颤,支支吾吾:“我……我来找侯爷……”/p
那边又传来声音:/p
“不管莫远的罪过有多深,王爷麾下的人如今都好好的,而臣不仅损失了五万兵马,还失去了一个儿子。”定北侯痛心疾首,“王爷有儿子吗?王爷又没儿子,当然不能体会臣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什么滋味!”/p
李君酌听见这话心里一紧,主上本就在为寒姑娘的下落忧心,而定北侯竟还在这个时候奚落主上,不是在引火**吗?/p
姜屿抬手随处指了指,正色道:“本王的儿子,本王宁肯惯得他游手好闲、一事无成,也绝不容许他上战场!”/p
李君酌眼见二人的矛盾越来越激烈,忙对宁夫人道:“夫人快请定北侯回去吧。”/p
宁夫人点了点头,快步过去,朝姜屿欠了欠身,“王爷恕罪。”又搀着定北侯,“老爷,时候不早了,咱们别再打扰王爷,回去歇息吧。”/p
定北侯脸上的怒色稍有缓和,沉了口气道:“剩下的话,臣明日再同王爷讲。”他行了个敷衍的礼,和自家夫人走了。/p
李君酌劝道:“王爷息怒,定北侯刚刚丧子,心情难免不佳。”/p
定北侯心情不佳,他心里就高兴?姜屿扫了李君酌一眼,转眼间看见了那夫妇二人相携着离去的背影,目光随之定住。/p
时候是不早了,但那个时常劝他“早些休息”的声音,他已经五日不曾听见过……/p
“狄族那边有什么动静吗?”/p
李君酌仍旧摇头,问:“主上是担心寒姑娘落到了狄族人手里?”他皱了皱眉,“如果真是,这些天咱们兴师动众地找,岂不是暴露了寒姑娘对主上而言很重要?万一他们利用寒姑娘要挟主上就遭了!”/p
姜屿神色淡漠。他现在倒真希望狄族来要挟要挟他,至少能让他知道她还活着又身在什么地方。而且狄族若要以她做筹码,必定不敢伤她,她还能毫发无伤地回到他身边,总好像现在这样渺无音信……/p
大战结束后的第十日,依然没有她的消息,南方还是秋日,北边已经刮起了寒风。/p
疾风灌入大殿,扰得主位上的人更加心神不宁,姜屿合上刚刚收到的文书,脸上又添了层霜色。/p
“主上,此事……”李君酌指了指文书。/p
姜屿将之丢到书案上,只道:“不急。”/p
外面传来脚步声,站在两旁的将领们齐刷刷看去,一队士兵正押着个狄族人往这儿来。/p
“哼!”/p
定北侯坐在排头的椅子上,他的目光在那狄族人身上,哼声的时候,手已不禁握紧了桌上的佩剑。/p
李君酌劝:“定北侯稍安勿躁,狄族肯派使臣过来,说明他们怕了,只要狄族投降,替小侯爷报仇一事便不在话下。”/p
定北侯盯着门外,朝殿上抱拳,“王爷,臣别无所求,恳请王爷让狄族交出那个武将,臣定要亲手杀了他!”/p
狄族使臣走进大殿,似乎被这儿的阵势吓了一跳,大殿两旁站满了身着铠甲的将领,全都瞪着他,个个都似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p
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缩手缩脚地往前走,仍时不时看看左右两边,眼中满是惶恐,就像一只小羊闯进了狼窝里……/p
姜屿还沉眼看着案桌上的文书,直到狄族使臣在殿中止步,他才抬眼,眼神寡淡如水,没有半分怒色,也吓得那使臣一哆嗦。/p
“见……见过祁国景王殿下……”狄族使臣用狄族的礼节见礼,声音有些发抖。/p
两国交战近一年,各有死伤,双方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