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已过，李君酌一直守在他主上寝殿外，从这儿看过去能看见寒姑娘卧房的窗户，可是里面迟迟没有亮灯，他便知寒姑娘还没有回房。/p
他又回头看向殿门，主上回来时神色并无异样，却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关了好一阵了。/p
奴才们正端着服侍主上就寝的东西等在外面，可主上既没唤他们进去伺候，也没吩咐他们离开，总之一句话也没说过，不知是不是和寒姑娘闹了什么矛盾。/p
李君酌等了一阵，还是不见那屋里有人，他知道主上哪怕和寒姑娘闹了矛盾，心里也会担心寒姑娘。他敲了敲门，禀道：“主上，寒姑娘还没回房歇息，是否要派人去找？”/p
里面没有丝毫回音。/p
一个端着水盆的奴才答：“奴才方才看见寒姑娘跑去了后院。”/p
奴才的话音刚落，殿门处霎时传来“啪”的一声巨响。/p
外面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坏了，齐刷刷跪了下去。/p
李君酌也跟着跪下请罪，他抬眼瞧了瞧，窗户纸上满是水痕，还沾着些碎茶叶，便知主上又摔了一盏茶。/p
“拉下去，杖毙！”/p
冷冷的一声命令传来，更是令众人心惊胆战，这下连李君酌都不敢继续多嘴，他招手唤来侍卫，将那个口无遮拦的奴才拖了下去。/p
短暂的求饶声消失之后，殿外恢复了沉寂，剩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再喘。/p
后院里，华盈寒走回了那个院子，如今整个院子已经空置，每个房间都没了主子，月慢和湘蕙都死了，湘芙从前虽跟着月慢为虎作伥，但细细算起来，湘芙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她给了湘芙一条活路，放她离府回乡。/p
华盈寒走到角落里的小屋前，推开了小屋的门。/p
屋里太久没人打扫过的缘故，门开的瞬间，扬尘铺面而来，华盈寒抬手招了招，灰尘散了才移步进去。她从这儿搬离的时候只带走了衣物，其他东西还原封不动地摆在从前的位置。/p
她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燃了灯台里的剩下的半截蜡烛，烛光照亮了周围。屋子里又小又破，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一根凳子，和她后来搬进的那间屋子有着天壤之别。/p
华盈寒关上门，拂去凳子上的灰尘，落座桌旁，她刚坐下的时候，身下的凳子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p
烛光昏黄微弱，华盈寒凝望着一处，变得六神无主。/p
她的后背似乎还残留着暖意，纵然荒唐，却令她忘不了。/p
从来没有人那样抱过她，更没有人说过要娶她之类的话……/p
华盈寒深合上眸子，只觉如针攒心。/p
她独坐到拂晓时分，外面忽然有了动静，像是一群下人在跑来跑去，脚步声急促。/p
“快，快去前面伺候，小姐受了伤，前面正缺人手，赶紧的！”/p
有人在外面说道。/p
华盈寒渐渐缓过神，她听见了，可还是无心去管其他，索性趴下，枕在手臂上歇息。/p
她自顾不暇，甚至都不知今日的太阳会打哪边出来，风又会往什么地方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得罪了姜屿，今后路要怎么走，她也迷茫得毫无方向。/p
一局棋，全乱了……/p
她真是蠢，蠢得第一次乱了方寸，把所有的事搅得一团糟。/p
“昨个可是千秋节，哪个衙门的官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当差，可隋安城里好好的怎么会冒出杀手，杀手还是冲上官小姐去的，听说要不是官差及时赶到，上官小姐都快没命了。”/p
“这是主子应当过问的事，咱们刨根究底有什么用，还是赶紧地过去伺候着，王爷还在那儿呢，咱们若去迟了，怠慢了上官小姐，仔细着脑袋！”/p
“是是是。”/p
几个丫鬟婆子在外面边走边互相催促。/p
这间屋子的门窗都破破烂烂的，挡不住什么声音，她们的话，华盈寒听得清清楚楚。/p
她此时才皱了皱眉头，腾出些许心思顺着她们的话琢磨。/p
上官婧遇上了杀手？/p
祁国的宵禁甚严，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她也听得出上官婧现在就在景王府里，下人正赶着过去伺候她，姜屿好像也在。/p
事情的经过如何，已轮不到她过问，这些下人跑得如此地急，她便知他自会派人照顾好上官婧，也会派人去查事情的真相，给上官婧一个交代。/p
华盈寒垂下眸子，心里发凉，又觉这样也好，他去关心上官婧遇刺的事，就无暇再去想昨夜的纠葛，说不定过几日就能放下……/p
她如今只能这么安慰自己。/p
天亮了，华盈寒还坐在桌旁，她不知下一刻该做什么，似乎已经没了去处。/p
她身处局中，看不见她应该走的路，所以她得去问问秦钦这个局外人，但若要去找秦钦，就得先等着时间去冲淡昨夜的一场荒唐，只有姜屿心里淡了，她才敢寻机会去马厩。/p
从天明到午后，外面一直没有谁来打扰过她，华盈寒的心里越来越安静，又过了一阵，门外还是来了人。/p
“寒姑娘……在吗？”/p
听见李君酌的声音，华盈寒就犹如惊弓之鸟受了惊一般，一下子皱起了眉头。/p
“寒姑娘，上官姑娘昨夜遇到了刺客行刺，身受重伤，如今正在昕雪苑养伤，王爷有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