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p
“奴才给寒姑娘收拾衣裳的时候碰见了秦钦,他说他是来探望寒姑娘的。”/p
姜屿的眼中的惆怅已经够深了,再是听见什么不想听的名字,他的眼神也没什么变化。/p
李君酌接着道:“秦钦说寒姑娘中意的并不是他,他从没在寒姑娘面前炫耀过什么出身和战功,只和她聊过些许兵法,寒姑娘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p
姜屿皱了下眉头。/p
“他说他在寒姑娘眼里仅是一个马奴,一个救命恩人,一个哥哥而已,说寒姑娘到主上身边之前,整日受其他下人的排挤,那时谁若对她好,她就会感恩,所以他们成了要好朋友。”/p
姜屿看着湖面,暂且不言一字,想听李君酌把话说完。/p
“秦钦说,寒姑娘那日坠入池塘并非要让谁救,而是体力不支,意外失足。”/p
姜屿点了下头。/p
李君酌沉默了一阵,徐徐言道:“秦钦还说,其实寒姑娘喜欢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有主上一个,没有他。”/p
姜屿的眉宇顿时深锁,“你说什么?”/p
“寒姑娘喜欢的人是主上!”/p
姜屿推开栖凤阁的门,湖风袭入,吹起层层纱幔在风中飘舞。/p
她还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两个宫女正蹲在床边伺候,他走上前去,拂了袖,让她们退下。/p
两个宫女便福身告退。/p
姜屿看着华盈寒,看得仔细,以致一眼便瞧见了异样,定睛一看,发现她的眼角竟然划过了一滴泪。/p
这滴泪像是落到了他的心里,侵蚀着他最后的坚强。/p
他蹲到床边,去握她的手,同她五指相扣,贴上自己的额头,沉沉地道:“对不起,盈盈……”/p
她还在沉睡,没有作答。/p
越是安静,姜屿脑海里浮出的往事就越多,一时间,他们之间所有的欢笑、别离和重聚接连浮现眼前,又霎时化作千万支利箭刺入他心间,令他痛彻心扉!/p
半个时辰后……/p
华盈寒还闭着眸子,眼角的泪痕没有干过,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她娘、她爹、秦钦,还有小九,他们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p
她娘还像小时候一样牵起她的手带她去看雪,可是梦的最后,他们竟一一离她远去,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冰天雪地间。/p
她就像一片飞雪,缥缈无依,不知消融在何时……/p
又是一滴泪滑落,华盈寒醒了,慢慢睁开眼眸,看见的是金丝绣制而成的凤凰幔子。外面的天似乎已经黑了,她想要坐起来,可是浑身使不出一丁点力气,甚至连胳膊都抬不起来。/p
她察觉到她的额头上放着一方湿帕子,凉凉的,让她好受了一些,但是身上仍觉得很冷。/p
她的唇角干得裂开了口子,喉咙亦是干涸,她吃力地唤:“水……”/p
尽管她使尽了力,声音还是微弱不堪。/p
一个宫女打起幔子,欣然道:“姑娘醒了。”/p
华盈寒恢复了些知觉,慢慢地扭过头看去,她不认得眼前这个宫女,她又看向宫女身后,发现她身处的地方是一间殿阁,雕栏玉砌,很是华丽。/p
等宫女倒了水回来,华盈寒在宫女的搀扶下坐起来喝水,又抬眼看了看,才看清了殿中的情形,发现殿中有不少陈设竟是皇后才能用的规制,而她从没来过这个地方。/p
“这……这是哪儿?”/p
“是御湖边的栖凤阁。”/p
“栖凤阁?”/p
“姑娘快躺下歇息,太医交代过,姑娘这些天定要好好养病,勿要再操劳。”/p
大殿宽敞,只了几盏烛火,看上去有些幽暗。华盈寒躺回枕上,她的脑子很迷糊,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就连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她一时间都没全然想起来,直到她安安静静地想了一阵之后,才逐渐记起全部。/p
从上官婧跳湖,到她摔了那只玉镯,每一桩每一件,都十分清晰地回到了她的脑子里。/p
然后她的心就像这座大殿一样,又空,又沉黯。/p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她问。/p
“是王爷带姑娘来的,除了王爷,宫里也无人敢闯栖凤阁。”/p
华盈寒不想听见这两个字,她本来应该回府去找秦钦,同秦钦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上天非要降下一场病,绊住她的脚,但说是天意,归结到底却是**。/p
她本不该躺在这儿,不该受病痛的折磨……/p
外面的天不知已经黑了多久,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儿,而皇亲国戚们此时应当正在静慈宫宴聚。太皇太后会在宴聚上定下姜屿和上官婧的婚约,从此景王府就有了王妃,这个结局是不是很圆满?/p
无论谁的圆满,她从来都只有旁观的份,谢云祈一家子是,姜屿亦是。/p
“姑娘稍等,王爷一会儿就回来。”/p
华盈寒摇了摇头,漠然轻言:“我不想见他。”/p
“姑娘,其实王爷方才一直守在这儿,很是担心姑娘,王爷刚刚才离开,一会儿就会回来的。”/p
姜屿去哪儿了,她会不知道?虽说宫里的宴聚一时半刻不会结束,但御湖离宫门甚远,她若不想见他,现在就得动身离宫。/p
华盈寒察觉到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哪怕手脚依旧发软,动一下都很吃力,她也竭力支着床榻坐起来,拿开额头的帕子,撩开锦被下床。/p
宫女吓了一跳,忙劝道:“姑娘病得厉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