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正是柿子成熟的季节。阿売村后山上有一片野柿子林,每到这个时候,树上就结满了金黄色的柿子,招摇可人。以前启林带着小双,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这柿子就是兄弟俩最好的零食,所以,一到柿子结果,小双都要缠着启林去摘。
今年小双不在身边,没能看这满林的野柿子,所以启林就想摘一些,然后捎去医院给他。
长在下边的果实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但在稍高的地方还有不少。在山里长大的男孩,没有谁不会爬树的。启林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噌的一下就上了树。
手脚并用,不一会儿,启林已经站在了高处。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山下忙碌的工地,新教学楼快要封顶了,五层楼的建筑在阿売村的一片平房中显得像个小巨人。
话说回来,杜涵渊每天就在工地忙,还没吃过咱们阿売村的土特产呢。启林望着工地的方向笑了,伸手一摘,一个黄灿灿的柿子就下来了。
启林灵活地在树枝间穿梭,不一会儿,带来的布袋就装得差不多了。正想再往高一点上去,突然树下有人喊他。
“韦启林。”
启林循着声音低头看,居然是很久不见的梁东——他的小学同学。
梁东向他招手:“你别爬那么高,下来,我们说说话吧。”
这个梁东,相貌很一般,但身量还不错,一身薄薄的肌肉很匀称,从背后看,就是一个挺拔的青葱少年。但是,他的神情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启林虽然和他是同学,但实际上也只有一年,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顶多在一个村里,算认识罢了。杜涵渊宴请全村那天,两人还坐在同一桌呢,但也没有说过话。现在梁东主动来找自己聊天,启林还真有点不习惯。
从树上滑下,离地还有两米多的时候,启林干脆就直接砰地蹦下来了。
看到启林咚地落地,梁东忧郁的脸色显出点惊异,“你都做人家小弟了怎么还这么鲁?都不知道小心点儿。”
启林不甚明白:“做小弟跟鲁不鲁有什么关系?要斯文的,就找女孩子啊。”
“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梁东扯着启林坐到树下,和他并排坐着,“你都跟杜先生在一起有几个月了吧?像你这样乱蹦乱跳的,要是一不小心——我是说万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孩子了,要是不小心把孩子弄掉的话……到时候,可当心别被杜先生打死。”
听完这话,启林脸上升起两抹红晕。孩子什么的……好羞人……
但是,“杜涵渊才不会打我呢,他从来不打人。”而且,他也舍不得打我啊!启林有一点点骄傲的想。
梁东听了启林的话,眼里的忧郁更深了,说:“我真羡慕你……”
“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没什么……”梁东用手搓了搓脸, “我只是……发现我怀孕了。”
启林吃惊地睁大眼睛:“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我一起床就想吐。”
“那也不一定就是啊。你别吓自己了。”启林知道,对于绝大多数的小弟来讲,怀孕就意味着瘫痪或者死亡,所以那些做了人家小弟的,没有谁不祈祷自己别那么早怀孕的。可是,梁东才跟了对方不到一个月啊,怎么这么快就……
“是真的……”梁东掀起自己的衣服,给启林看他肚脐上的宫纹,“宫纹颜色变深了。”
启林凑过去,果然,梁东的宫纹已经变成了深紫红色。
原来,有孩子了可以这样判断……之前启林的父母去得早,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些,所以他对怀孕症状的理解就是呕吐、头晕、大肚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启林看着梁东平坦的泄,突然也一把掀起自己的衣服下摆,那里,肚脐周围也躺着一圈宫纹——可是,是淡淡的肉粉色。
启林有些失望。他跟其他小弟不同,他想要孩子,要一个流着杜涵渊血脉的孩子。
梁东也看见了,叹息说:“你真幸运,都几个月了,也没有怀上。”
启林不说话了,心里清楚,实际上他跟杜涵渊在一起,也就十天前的事儿。
梁东说:“启林,杜先生对你好不好?”
启林点点头,甜蜜地:“好啊,当然好。”
“我想也是……不然,你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他也还留着你。而且,从来不打你,不骂你,在外边都说你的好。”梁东苦涩地说,“我们村里没一个小弟有你这样好命的。”
“梁东……”启林知道梁东心里不痛快,但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你知道吗,启林,我不是不认命。可是一想到生完孩子之后是什么下场,我就……”梁东的睫毛颤抖起来,“我真想把这孩子打掉。”
“你疯了!千万别!”
梁东看着启林,惨然笑道:“我哪能啊,也只是想想。要是我敢把这孩子弄掉,哪怕是不小心的,张老汉也饶不了我。”
“梁东……”启林无话了。对于梁东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甚至,可以感同身受。因为在没遇上杜涵渊之前,他也是这样想的——绝对不能做人家的小弟,绝对不能怀上孩子。
只是,启林遇上了杜涵渊,有了爱情,心情就变了。他现在已经不害怕怀孕,反而开始期待,期待他们爱的结晶。
于是,启林说:“梁东,其实我也很羡慕你……”
梁东苦笑:“我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
启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