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睿正盘算着高洁什么时候过来的时候,接到江连生打来的电话,陈世伟的奶奶去世了。李睿连忙跟俞美霞打了声招呼,匆匆赶往南桥。
路上他又接到江连生的电话说是老太太的遗体要运回老家放两天,让他直接去陈世伟的老宅,李睿知道这是南桥的习俗,人去世后要停放在家里两天,供亲朋好友瞻仰道别,然后再运到殡仪馆火化,当年他外公的后事也是如此操作的。
陈世伟的老家就在城关镇下面的一个村子,当李睿赶到时老太太的遗体刚刚运回来,院子门口已经挂起了白幡,堂屋内哭声一片。
当李睿走进院子的时候,陈世伟正站在院子里打电话,估计是在通知亲朋好友到处报丧。他的眼睛红肿,神情悲痛,看到李睿进来,挂断电话走了过来。
两人的手重重握在一起,李睿看着他低声安慰道:“节哀顺变!”
陈世伟道:“放心吧,我没事。”接着又象是自我安慰道:“我奶奶活了九十多岁也算是人瑞了,走的时候也挺安详,没有糟什么罪……”说到一半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李睿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同情道:“生老病死只是自然规律,谁都逃不了,你别太伤心了。”
说着,摸出香烟递给他一根,又帮他点着。陈世伟用力的抽了几口,又不小心被呛着了,大声的咳嗽起来。
等他平复下来之后,李睿接着又道:“这两天我没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跟我说一声。”
陈世伟点点头。但李睿很快便发现自己的话是多余的,随着络绎不绝来吊孝的人,都是青山泉镇下属各个部门和二十多个行政村的头头脑脑们,有了他们的参与哪还用得着李睿插手。他由陈世伟陪着在老太太的遗体前行道别礼,原本鞠三个躬就可以了,但是他想到几次去陈世伟的家老太太对他的热情,他的心里也感觉酸酸的,随即推金山倒玉柱跪下恭恭敬敬地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
陈世伟见状连忙也跪下回礼,激动的握住李睿的手道:“兄弟,你的情我心领了。”
虽然来吊孝的人不乏有行大礼的,但是陈世伟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冲着谁,但李睿不同,他是真心诚意来送别自己的老祖母。
来吊唁按道理要留下烧纸钱,李睿来到收钱记账的地方,那里是江连生带着镇上财政所的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忙活。
李睿按照一般的规矩掏出二百块钱,以他跟陈世伟的关系,钱多钱少根本就无所谓,主要就是个心意。但是当他在账本上签名的时候,却发现前面的最少是一千,再往前翻了翻,三千四千五千的都有,大部分都是青山泉镇下面二十多家煤矿的煤老板,他不由暗暗皱着了眉头,但人来人往他也不好说什么。这要是在平常家里办丧事收点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现在是陈世伟关键的时刻,如此大肆收受礼金很容易会被人抓住把柄的,上次不是还让人给告了嘛!
他感觉有必要提醒一下陈世伟,他朝江连生使了个眼色,把他叫到一边低声道:“怎么回事?太扎眼了!”
江连生知道李睿指的是什么,苦笑道:“这是我们乡下的规矩,送来的烧纸钱必须要收下的,人家送过来,我总不能不收把。”
李睿理解江连生的为难,毕竟他不是主家,有些事情不好擅自做主,但是烧纸钱也不能这么离谱,一般象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不过就是一两百,如果是普通的老百姓,也就是几十块,甚至几块十几块的都有。他沉吟道:“你把老陈叫过来。”
陈世伟很快就过来了,李睿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江连生拿账本给他看,当他看到账本上记着的一个个人名后面的数字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道:“怎么会这么多?现在一共收了多少了?”
“差不多已经十几万。”江连生道。
看着账本上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陈世伟也紧锁眉头,他知道李睿把他叫过来的用意,这才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收了这么多了,前来吊唁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到了火化那天不知道要收到多少。面对这么多的钱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这关键时刻,这钱拿起来可烫手啊!如果因为这事被别人抓到把柄,那就太划不来了。
“连声,你帮我把这钱都退回去,你再告诉那些来吊唁的人,烧纸钱最多不能超过两百,就说是我说的,大家来吊唁我陈世伟很感激,但是烧纸钱不能多。”陈世伟斩钉截铁道。
“知道的了,陈书记。但这上面很多人都已经走了,该怎么退呀?还是上面不少都是那些煤老板,他们这些人您也清楚,这钱估计很难退回去。”江连生为难道。
李睿插话道:“这样,也不要全退,象老陈刚才说的那样,每个人收两百,多的部分退回去,要是实在退不回去的,你就另外造册,把数目统计好,到时候交到纪委,让纪委出具一下证明。老陈,你看怎么样?”
“行!连生,你就按李睿说的办。”说着陈世伟又感激的对李睿道:“老弟,幸亏你提醒,要不然这事还真挺麻烦。”
李睿对陈世伟拿得起放得下的态度也挺钦佩的,这年头几十万可是相当可观的一笔巨款,不是哪个人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现在是关键时刻,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尽量争取,关键就是别让人抓到把柄。”李睿道。
陈世伟点点头,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