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杰在帮派之风盛行的榆树沟慢慢长大,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无不沾染了帮派色彩。
那时候,他的梦想就是有自己的公司(帮派),他就是唐总(帮主,大哥),手下有一帮小兄弟,靠他的公司吃饭,看他的眼色行事。他带领着兄弟们“险中求富贵”,虎口夺羊肉。
那时候,唐英杰天真的认为,当大哥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事儿。鼓鼓囊囊的手包里总是有成捆的钞票;出来进去要么坐路虎揽胜,要么坐大奔600;无论到那儿,都有小弟前呼后拥;逢年过节,偶尔带领小弟到酒吧,夜总汇消遣,大把花钱,大杯喝酒,找最漂亮的妞儿,妞们儿看着钱眼睛发绿,个个象发情猫一样围着他转,一个比一个浪,一个比一个嗲,为的是讨他欢心,多弄几张票子。
那年,唐英杰高考落榜,从县城回到榆树沟老家。
唐英杰家也有一百多株葡萄,但光凭这一百多株葡萄的收成,想过上体面的生活,想盖房子,想娶媳妇都是不太可能实现的,离他的大哥梦就更遥不可期了。
唐英杰老爸不让他下地干活儿,劝他回炉重考。
“不管啥时候,文化人都有饭吃。”这是老爸的人生哲理。
唐英杰摇头,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用功也成不了学霸,再回十次炉,也考不上重点大学,念一个有名无实的什么学院,就是浪费家里的钱,也浪费他的时间。
唐英杰要闯社会,要赚钱,要有自己的公司,要当老大。
唐英杰应聘的第一家公司是“韭菜帮”,控制着韭菜的种植,收购,贮存和交易;垄断着当地韭菜的本地供应和对外销售,生意冷门,竞争少,利润虽薄但生意稳定。
唐英杰在“韭菜帮”只上了三天班。
这家公司师徒化管理,公司老总叫师傅,师傅一身皇帝范儿,张口闭口:“端着我的饭碗,就得听我管。”师傅下边是数个师哥,师哥带小弟,全部人马不到二十人。
唐英杰入伙得先拜师哥。
唐英杰拜的师哥比他大六岁,虽然只是个师哥,却拿着比师傅还师傅的谱儿,对唐英杰举手就打,张口就骂。好像唐英杰端着他的饭碗。唐英杰受不了师哥的打骂,请个病假再也不去了。
唐英杰应聘的第二家公司也没上几天班,老总突遭仇家暗算被打成血葫芦,住了医院,经过抢救保住了性命,基本成了废人。
老总废了,公司停摆,唐英杰是新入伙的,自由解散回家了事。
初涉江湖,出师不利,屡受挫折,唐英杰有点灰心,看来大哥没那么好当,原来江湖也不好混。
唐英杰在家闲着没事,又想起老爸的话:“不管啥时候,文化人都有饭吃。”
唐英杰开始犹豫要不要回炉重读,考个什么大学读读,回想几年的学校生活,甚为怀念,其实自己并不笨,只是不能下死力用功。
唐英杰犹豫不决。
这天,唐英杰上街去理发,偶遇初中同学富贵,富贵正带着一个客商收葡萄,他现在是葡萄帮的人。
富贵问唐英杰在干什么?
唐英杰说我要理个发。
富贵说我问你还念书呢吗?
唐英杰说啥也没考上,不念了,呆着呢。
富贵嘿嘿一笑说:“跟我一起干吧,我正缺个帮手。”
唐英杰加入葡萄帮。
加入葡萄帮并不拿固定工资,帮主只管每天三顿饭,随时听帮主调遣,接单子,在本帮地盘上,领着货商挨家挨户收葡萄,保证货商安全,维护货商利益,也不能让种植户吃亏,交易达成后,帮主拿提成,马仔也拿分成。当然是帮主拿大头,马仔拿小头。
榆树沟的葡萄出名,葡萄帮的生意红火。
唐英杰入帮的第二天,他跟富贵便接了一个大单,两人带着货主跑了三天,在本帮地盘上没有收够数,为了让货商满意,以后继续做生意,富贵耍了个小聪明,在邻近帮的地盘调货,趁天黑把货运过来,凑够数量,完成了这一单生意,富贵和唐英杰各分了几百块钱提成。
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很快就败露了。
事情败露就不是马仔的事儿了,成了帮主大哥的事儿。
帮主大哥都是有靠山的,他们的靠山是社会大哥,社会大哥都是在地面上吃的开的人物,这类人物常常有体面的身份,如官场实权人物,优秀企业家,成功人士等。各种关系和利益纠缠在一起,他们负责维护帮派规矩,摆平官府,专门平事儿。
按照帮规,由社会大哥出面,请两个利益方的帮主坐下来协商。一般情况下,受损的一方要求加倍退赔这单生意的所得;挑事的人安排一桌酒席,表示赔礼;在酒席上帮主大哥要打挑事儿的马仔三个耳光,以儆效尤,这事儿就算了了。
其实,说是打耳光,一般都是象征性的,并非真打,目的是警示他人,杀鸡儆猴的意思。
但这次对方提出的条件有点欺人太甚,除了加倍赔偿,打富贵和唐英杰耳光外,还要求帮主开除富贵和唐英杰,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对犯错的马仔怎么处置是帮主的事儿,现在对方提出要求,用外交辞令说,这叫干涉主权,是对帮主的羞辱,这时候帮主如果退缩了,被认为是好欺负,对方事后往往得寸进尺,直到霸占地盘取而代之。
如果帮主不退,事情就复杂了,那就得“摆场子”。到了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