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邑弯着背站了起来,双腿就像是撑着泰山的两根细竹一般随时都要折断。/p
“你们别管!”/p
他此时周身泥土焦痕遍布,头发凌乱,脸上领口皆是血污,唯一醒目的便只有洁白神圣的神格。/p
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饶是曹国舅以上重天大神的胸襟来看都觉得他不识好歹,“若非今日有财神爱神几个为你说情,你今日……”/p
哪知非邑忽然低喝一声,竟然挣断了他的祥瑞之气!/p
此子,此子……曹国舅心中诧异万分。/p
却听非邑说道:/p
“我求你现在杀了我,否则,你们不是要保黄家人?我就要在你们眼前摧毁这个家族!”只见他向前踉跄一步,歪着头斜视上方的大神,“来啊,杀了我!”/p
招徕几个已经被惊骇得说不出任何劝解的话,曹国舅被气得冠帽不稳,当场表演一个什么叫怒发冲冠。/p
“你……你……冥顽不灵!”/p
非邑粗粝地笑了一声,“我现在既动不了你们,也动不了黄家,但你们等着……”他说着慢慢转身,朝山下走去,“等我走下后山,与你们八仙、与黄家,不死不休!”/p
八仙众神,少说也是七重天大神,就算是黄家,里面窝着的除妖师也有许多厉害之人,不急……/p
非邑这样告诉自己,只要一路杀杀上去,只要变强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p
看着少年孱弱的背影慢慢远去,曹国舅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这一瞬间,他竟然按捺不住要杀了这少年的冲动!/p
然而身边四尊年轻的通天神杵着,若是传出去……罢了罢了,不过区区三重天,动手倒显得自己心虚气短。/p
非邑径自去了白鹤山,那边地上还躺着一个余淼,早就被吓晕过去。黄起云一道显行符让这个人类看见了神明和邪现,杀了同学,碰上了妖怪……非邑冷笑一声,以后有你好受的。/p
“你回来了?”深夜蹦回来,忽然半路刹住脚,试探的叫了一声,非邑?/p
非邑站在巨坑中,转过头来,笑道:“怎么了?”/p
深夜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然后跑过去爬上他的肩,蹭了蹭脸颊,感觉不到温度,“我把钱才的司机和管家打晕了。”/p
“就这样吧。”/p
是夜,才过不久的春雨再次来袭,迅猛浩大,河水暴涨冲垮了一座大桥,多个地方发生了洪涝灾害,最要命是是白鹤山,爆发了山洪……/p
李叔他们醒来时是在医院,一睁开眼便看见了钱阎——冷静自持不动如山的大少爷此时竟然一脸憔悴!/p
年过半百的老人呜呜的哭了起来,“都是我这把老骨头的错,没有看好小少爷……”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果昨天晚上哪怕是拼着被辞职也要阻止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了!/p
钱阎冰冷的脸出现一道裂痕,“搜救队已经出去了,把昨天的事情都一一告诉我。”/p
老人哽咽的说完后,青年起身去了隔壁,单独的病房里,少年一脸平静地坐在病床上,也不看窗外,却也不是发呆。/p
一对上那双眼睛,饶是钱阎自诩见多识广、历经万事也不由得为之一震,因为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多到看起来异常平静,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古老水潭。/p
但钱阎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尽管这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昨天我弟弟他来找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们去白鹤山又做了什么?”/p
说完后,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少年有一瞬间的僵硬。/p
“钱才没有死,我看见他抱这一根木头飘远了。”/p
钱阎听到的时候死寂的心脏突然跳了一下,不是因为少年的话,而是因为他那平静肯定的神色,他不像是自欺欺人的人。/p
“你这么肯定。”/p
“那根木头完全挨得过山洪,我相信。”然后非邑已经不再说话,他确信,以钱家的力量,半天过去,该搜的肯定都搜完了,没有找到任何钱才的遗物就不会确定死讯。/p
他在这里再给一道希望,钱家就更不会轻易确定了,即便他们后面会不断寻找也依然会存有希望,因为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p
这样一来,以后钱才……重生的时候,也就避免了尴尬……/p
“我要出院。”/p
晚上去上课的时候,非邑听到同学在说很有趣的事情。/p
“非邑非邑,你听说没,二十一班的余淼自从被救回来之后,好像就疯了。”/p
他故作不知。/p
“他呀,口口声声说有妖怪,还有浑身发光的人!你说好笑不?”/p
二十一班同来的贺山铭更知底细,“那家伙以前就喜欢叽叽歪歪,喜欢装腔作势,而且总把别人数学作业的答案叉掉。”/p
女孩子们齐齐咦了一声,其中一个小声说道:“我觉得是不是因为他是孤儿的原因,所以心理有些变态啊?”/p
没错,余淼就是个孤儿,和奶奶相依为命,可惜他并不是小说中那种坚强的好例子,自卑造就的扭曲心里,注定是走不长远的。/p
他如今的处境,对他而言就是最糟糕的惩罚,你要做光鲜亮丽的恐惧,偏要扯下你所有的伪装,露出癞蛤蟆的本质。/p
晚自习后,非邑走出校门,轻易发现了跟在不远处监视的人,钱阎没有为难他,但并不代表他就不再怀疑。/p
然而这对于非邑来说并没有什么阻碍。/p
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