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帅到了京城,在顷刻间将左相府搅得鸡飞狗跳,好一片乌烟瘴气。
沈仲文意图保下沈思瑜,将谋害沈思曼的所有罪过全部推到了无辜的沈思倩身上,而骆松听着他的那些言语却不禁勃然,对沈仲文的不满和愤怒愈盛,言辞也就更加的不客气。
“小曼,你老实告诉外公,是否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是谁害的你,也不记得了?”
左相府正堂上,骆松满脸的怒气勃发,转头来询问身旁到了现在竟还是一副冷眼旁观之色的外孙女。
沈思曼闻言轻抬眼,说道:“其他的都不记得了,不过那日晚上确实是四妹妹亲自送来的夜宵,还让……我颇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平常时四妹妹从没有与我那般亲近过。”
“思曼,你可切莫胡说!”沈仲文面沉似水,冷冷盯着她说道,“你既然说以前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却为何会惟独记得这一件事便咬定了你四妹?况且这件事,你四妹也是受害者,是被你五妹给利用了!”
他这一问,让本正欲再质问的骆帅也不禁怔忪,狐疑的看向了她。
他也确实还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沈思曼这一次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的说道:“我确实是记得这件事的,至于为何倒是我也说不出来,或许,我并不是沈思曼也未必,不然我真无法想象我竟会软弱得会任由人欺负。”
她说得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喜乐,骆松听得眉头一皱,眼中再次划过一点狐疑。
真换了个人?
此时,奶娘闻风过来,正好到了这里,快步直接闯入进来,朝骆帅行礼,神情激动,竟还有几分委屈的模样,说道:“奴婢拜见元帅,元帅您可终于来了!”
然后又转头来对沈思曼说道:“小姐你切莫胡说,你怎么会不是小姐?就算真换了个人,与小姐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连她身上的印记也会全部都一样吗?你只是忘记了以前的事而已。”
看到奶娘的时候,骆帅的脸色也稍微的缓和了点,但依然紧绷沉凝,说道:“芝兰,老夫让你定要好好照顾小姐,你这是怎么照顾的?竟让人对小曼做出了这种混账事情!”
奶娘当即一脑袋磕了下去,说道:“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请元帅责罚。”
“起来,将你知道的全部跟老夫说来!”
“谢元帅不怪罪。”她站了起来,并说道,“奴婢也记得那天晚上,四小姐忽然带着宵夜来拜访小姐,还坐下说了会儿话之后才离开,她离开不久,小姐就说有些困了。那晚在小姐门外当值的丫鬟是水桃,次日小姐房里有男人也是她发现,尖叫惊动了院外的人涌入进来,随后小姐被相爷责罚关进了祠堂里面,梦竹院的下人也全被关了禁闭,直到小姐在祠堂里上吊被发现却没有了气息的时候,也没有人来通知奴婢,还是奴婢后来听到外面的人在讲才知道,不过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小姐又活了过来。”
骆松脸色变换,沉声问道:“那叫水桃的丫鬟呢?”
“不见了,奶娘他们出来后就再没有见到过她。我猜,想要再见她恐怕要去另一个世界寻找才行。”
沈思曼漠然开口,说的好像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说着就自顾自站了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小曼,你去做什么?”
“有什么事情,请外公代为讨要公道便成,我就不干坐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怪无聊的。”
“……”
骆帅不禁神情狰狞了下,而就在他扭曲的这个时候,沈思曼已头也不回的出了堂前大门,身影一晃就消失,唯有远远传来的声音还在此地回荡:“这公道,能讨回来便罢,不能讨回我会再自行动手。”
这声音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落在人耳中却如惊雷轰鸣,沈仲文不禁霍然抬头,死死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走出很远,拐了弯,她都还能感觉到身后犹如芒刺在背的视线。
不过她对此依然是无动于衷,径直朝后院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卢氏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朝前院急匆匆奔去,甚至都没有看到就在旁边,只隔了一片翠竹的沈思曼。
她看着急匆匆奔去的卢氏,不过淡淡一扫就又往前走去,却不想又是没走几步就遇上了人,这一次是直面的遇上。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丫鬟,满脸的急惶之色,看到沈思曼时不由一愣,然后忽“噗”的一声跪了下去,以两个膝盖往前爬了两步,说道:“二小姐,求您去看看姨娘吧!”
沈思曼眸色冷清,只淡漠看着这丫鬟,说道:“你是陈姨娘房里的?”
“是,奴婢侍奉陈姨娘多年,昨日五小姐被无辜抓走,陈姨娘伤心欲绝动了胎气,就在刚才,大夫说她小产了!奴婢……奴婢正要去禀告老爷,却听说老爷在前头待客,所以……”
沈思曼美眸一睁,看着跪在眼前这丫鬟,又想到了那天拦截她的陈姨娘,嘴角一抿。
小产?
不得不说,与沈仲文这个父亲相比,她反倒是对那陈姨娘更有好感,因为她那心疼自己孩子的心。
现在,沈思倩被关在天牢,她肚子里那个听说已经有五个多月的孩子,竟也小产了。
她无法感同身受,但也明白这个时代的女子,孩子对她们来说何等重要,尤其妾室更是如此。
沈思曼站在原地,目光微闪烁了两下,忽然绕过面前跪着的丫鬟,继续往后院走去,淡漠说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