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倾斜的照射在大雪过后的琉璃瓦上,散落出闪闪的金光。
一大清早,苏家人正在岳春阁的偏厅内其热融融的用着早膳,婢女入内通报消息:“老爷,宸少爷来了。”
“这么早拜访,莫不是找阿阮?”厅堂里几个女眷嗤笑了起来。
那日墨宸搭救苏阮之事经过苏德苏凌两兄弟的大嘴巴在苏家传了个遍,关于二人的风言风语如雨后春笋不绝于耳,俨然成了动人调笑的对象。
“别胡说!”苏良微露不悦,“让他进来。”
墨宸领着几人出现在偏厅之中,他穿着一拢绯色暗纹玄衣,以金冠束起长发,腰上是昂贵的七彩琅嬛流苏吊坠,一身的华贵优雅,气度逼人。
“二叔早,打搅了。”
墨宸立定,规矩有礼,一动一静,皆透露出军人的英姿。
苏良对这侄儿历来很是喜爱,和善道:“早。宸儿这么早来所为何事?”
“听闻阿阮又病了……”
墨宸的话没说完,又迎来一阵哄笑,不光是太太几个,连婢女都笑的花枝乱颤。
墨宸皱了皱眉,闲言碎语入耳听的一清二楚,大致就摸清了状况,却未多言,只将身旁的老者引荐上前:“二叔,阿阮从小到大都病怏怏的,每年回家都在生病,侄儿实在担心她的身体。这位是我从宫里请来的周御医,他负责太子的身子日常料理,对养生颇为擅长,我打算让他替阿阮看看身子。”
二太太心口一跳,骤然抬起脸看向墨宸。墨宸注目着苏良,并未看她,不知是否她的错觉,竟觉得那双明澈如琥珀的眸中沾染了一丝黑暗的戾气,仿若万丈寒潭一般冰冷刺骨,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可是再细细一看,却又是一双波澜不惊的美丽眼睛,没有露出任何情绪。
“什么?”苏良皱眉,“阿阮不是历来身体安康,怎会病怏怏的?”
他心中疑问,砖头就向二太太看去。
二太太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阿阮她……”
“女儿家本就身子骨娇弱,七妹近日染了风寒,自是病怏怏的,有什么奇怪?”苏雪打断了母亲支吾的辩解,从容不迫的回话道。话锋一转,转守为攻,“倒是宸哥哥你,因为七妹的风寒就大动干戈将御医请来,这份关心也未免太过了。”
她觉察到父亲对墨宸和苏阮之事的反感,故意想将话题转移。
苏良果然经不起挑拨,俊眉紧蹙,颇有深意的打量着一向看重的侄儿,道:“宸儿,你的心意二叔明白,但阮儿不过偶染风寒,已经请大夫诊治,就不用劳烦御医了。你且带御医回去吧!”
墨宸面色陡然一凛,冷声道:“二叔不要听信小人谗言,我与阿阮是堂兄妹,幼时又有青梅竹马之谊,任何关心都不过分。若有人在背后搬弄是非、污蔑阿阮的名声被我知晓,我定要拔了她的长舌喂狗!”
他说得如此坦然,一众看好戏的苏家人哑口无言,苏良也微微一滞。
“御医我已经带来了,一定要让他替阿阮看上一眼,否则我回宫之后也无法与太子交代。”墨宸把太子给搬出来压阵,语气也是不容置喙的强硬,“二叔,阿阮的体质遗传她母亲,任何小病都有可能熬不过去,还请您平日对她多用一份心,切莫到失去才追悔莫及。”
他说到后段已是近乎告诫的语气,苏良抿了抿唇,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送走墨宸,苏良也不用早膳了,呆坐着一言不发。
他是看着墨宸长大的,这孩子历来谨言慎行,说的话,绝非空穴来潮。苏阮继承了母亲的肌肤,自幼就肌肤胜雪,脸上也会略施薄粉,所以他见她的面色苍白也没有深想,被墨宸挑起,才觉得岚儿当初的面色也是这般,薄如蝉翼、白的近乎透明,活了没几年,就早早的故去了……越想,越是心凉。
四太太还在开玩笑:“要我说,宸儿也是一表人才,若不是和阿阮是堂兄妹,还真是相配的很……”
满心不痛快的苏眉道:“姨娘,宸哥哥怎么可能跟阿阮扯上关系?宸哥哥历来洁身自好,连婉莹公主都看不上,怎么可能……”她把下半句话咽了下去,近来父亲对苏阮尤为看重,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锦娘却十分不知好歹,出言奚落道:“六姑娘,这事情可说不定,传言七姑娘在念慈庵时就行为不检点,和香客有染……”
“闭嘴!”
啪的一个耳光子直接抽了上去,直把锦娘打的眼冒金星。
锦娘惊恐的跪下,惧怕的望着肆虐者:“老爷!”
二太太眼皮一跳,握着汤勺的手指骤然收紧,方要说话,就被苏雪踩住脚趾。
苏良看也不看锦娘一眼,冷冰冰道:“打发去洗衣房干活。”
锦娘软了腿,她是岳春阁的大丫鬟,二太太的贴身丫鬟,苏府上上下下数百婢女之中,属她最大!她求助的看向二太太,二太太却垂着眼帘不做声,看样子是要丢卒保车了。
苏良一声怒喝:“滚!”
锦娘哆哆嗦嗦的退去。
脸色微怒的苏良站起,二太太也同时起身,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温柔款款的为他披上风衣:“夫君,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起程去大哥家了。”
苏良没法跟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凶道:“阮儿的身体状况如何,你一清二楚吧?!”
他本就是直来直去的人,心下生疑,当即挑明。
二太太立即一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