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面上看,夏侯宣等人若是选择放弃宁京城、前往北燕境内驰援王岐飞,轻则得不偿失、重则亏掉老本,所以众人都比较倾向于固守宁京。
可是,“郑其英在定计的时候,难道不会从我们的角度来考虑一通吗?”夏侯宣霍然起身,凛然道:“他布下了这个局,看似让我们进退两难,其实却是进而难、退则易,这说明了什么?”
进,则会使宁京失守、后路被截,而且王岐飞那个傻蛋本来就与夏侯宣等人不和,真去救了他、或许他还不领情呢!而固守宁京,虽然北燕大军在吞掉七万援军之后很有可能会再度兵临城下,但那不就跟援军到来之前的情况差不多是一样的么,有什么了不得的?更何况王岐飞等人也只不过是第一拨援军而已,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多的兵将源源赶来,所以这个“退”的选项,明显要比“进”有益、合理、安全、稳妥得多——那么在这“进”与“退”之间,究竟应该怎么选,还需要迟疑吗?
——当然不需要!
“郑其英故弄玄虚,实是想让我们困守宁京,那么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狠狠地戳他一刀子!”
在众人恍然大悟的时候,夏侯宣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然后就毫不迟疑地领军出城了。他带着齐靖安、凌远、秦连横、许胜和迟久期,共同率领着五万余人以极快的行军速度冲过了祁函关,进入了北燕的地盘!
进而难、退则易,可夏侯宣偏要迎难而上,杀到北燕的境内,反守为攻!
不过,夏侯宣也留了一手,他让陆天石、纪彦平和陈淑瑶坐镇宁京城,加急操练新征召的十万壮丁,担负起了守城的重任——按夏侯宣的意思,他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既不能丢了大魏的陪都,也要把北燕的城池抢过来!有来有回、报应不爽,必须让燕贼们蚀本,才能让他们体会到大魏不是好惹的!
“启禀将军,郑其英现身了!燕贼二十万大军反围了涿济城,王岐飞部陷入了苦战之中!”
两日后,抵达涿水郡内的夏侯宣收到了最新的斥候战报,事情的走向果然不出他所料,王岐飞那七万大军才是郑其英的真正目标,想来郑其英也没料到夏侯宣乍一接到王岐飞攻克涿济城的消息,竟然就毫不拖延地出了兵,而且来势汹汹、速度奇快,所以那家伙还是在按原定计划行事……
至于郑其英的原定计划和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夏侯宣并非毫无头绪,他素来善察人心,对郑其英的心性也早有估测,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率军进入敌国境内,准备让郑其英吃一个毕生难忘的大教训!
“阿远,依计而行,我们现在就兵分两路。”夏侯宣一边说着话,一边吹起火折子把手中的斥候军报化为了灰烬,然后他注视着凌远那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双眼,嘱咐道:“捞鱼的时候注意点儿,别把大鱼小鱼都一锅烩了。”
“将军放心,我是很靠谱的!”凌远哈哈一笑,用力地拍了拍胸脯,然后就嗷嗷叫着带着他那一万余骑兵疾驰而去了。
目送凌远率队离开之后,夏侯宣转而看向身侧,下令道:“连横,带着你的弟兄们分散开来,阻杀所有往涿济城方向去的斥候和传讯兵,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使一人漏网!”这里既是北燕境内,夏侯宣行事就少了许多顾忌,对敌狠辣才是对自己的仁慈。
“得令!”自从成为了“情报头子”之后,秦连横的性格和气质就在一点点地改变,变得越发深沉了。所以他对夏侯宣的风格转变非但没有半分不适,反而觉得很合他心意。骑在马上朝自家主公稳稳地拱了拱手,秦连横就麻利地领命而去了。
接连送走两人之后,夏侯宣沉吟了片刻,问:“靖安,我们的计划可还有纰漏?”
“殿下放心,再多的纰漏也抵不过‘兵贵神速’四个字。只要我们在预定时间内抵达目的地,即使那姓郑的收到消息,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了!”齐靖安十分肯定地回应道。
夏侯宣点了点头,挥手向传令官示意了一下——“传令全军加速!”
就在方才,凌远已经带走了夏侯宣手下几乎所有的骑兵,故而剩下的四万余士卒都是步兵了。传令官挥舞令旗后,整支队伍开始快步行军。白日里,夏侯宣等人骑马随行,待到了晚上就牵马步行,他们日夜兼程地赶路,只花了两昼一夜就来到了目的地,中途零散的休息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两个时辰……
而这样的辛苦是完全值得的!
“哈哈!敌人全无防备,弟兄们快随我杀进城内!”“杀啊——”
高强度的行军似乎并没给夏侯宣的队伍留下丁点儿疲惫,将士们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地疯狂冲锋,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前方的这座城池就像是一个光溜溜的美人!一个没上锁的金库!一个仅需弯弯腰就能捡到天大功劳的宝地!
——夏侯宣等人是在夕阳斜挂天边的时候抵达城下的,而在晚霞流连未散、天际尚未全黑的时候,他们就已攻破了这座城!
这效率,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夸张了?
其实不然,由猛将率领的四万余精锐部队,要攻破一座只有两三千厢兵守卫、而且毫无防备的城池,又有何难?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甚至就连攻城器械都用不着,只要有几十根飞钩就足够了。
咦?这似乎与那王岐飞率军攻破涿济城的情形颇为类似?
确实,从过程上看,这两次攻城之战并无太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