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霖知道自己猜对了,苏忌也好、阿阮也好,都是燕国的子民,“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事实就是这样。”
阿阮恨恨地看了她半晌,忽然冷笑道:“谁跟你说我是燕国人?我可从来没承认过。”
“哦,你不是?那难道你是魏国人?”商霖反问。
“我不是燕国人,也不是魏国人。我阮玉天生天养,没有母国。”阿阮平静道,“我这辈子只在乎师父一个人,所以,我不会让你来影响他的决断。”
商霖觉得寒意再次上涌。我靠,这是个混不吝的主儿!
“我从来没想过要影响你师父,你杀我没有道理!”商霖道,“而且我死了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你真的不怕?”
“自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但却与我没有干系。”阿阮低声道,“你放心,你死了之后还是能够回到魏皇身边的。他会在大司马的别院里找到你,为你风光大葬……”
大司马……霍弘!
“你们……”商霖身子一颤,忽然懂了他们的打算,“你们要栽赃大司马?”
阿阮没有回答,她却什么都明白了。是了,一定是这样。所有疑点都得到了解释了。
上元当夜的行刺,苏忌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取易扬的性命,他只是想要栽赃霍弘。他是燕国人,自然希望魏国越乱越好,皇帝和大司马之间早就问题重重,此事正好可以激化矛盾。等魏国君臣斗得你死我活之时,燕国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可他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冲出来,打乱了他的计划。她看到了他的脸,他自然不能放她走,于是就把她了关起来。
“师父总记挂着自己是燕国人,不肯伤你性命。可我不在乎。等我杀了你,再去给师父请罪。到那时,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只有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阿阮一步一步逼近,商霖一点一点往后退,很快背就抵上了墙壁,“公主殿下,记住,杀你的人叫阮玉,报仇可别找错了人。我等着你。”
一道凶光闪过黑眸,阿阮再次扬起了剑。这一回她动作决绝,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戾,眼看就要刺到商霖身上——
“叮——”
“啊!”
商霖睁开因为恐惧而闭上的眼睛,却见苏忌面色铁青地立在床前,阿阮右手鲜血淋漓,长剑落在地上,剑身不断颤抖。
“师父……”她忍着痛,艰难地唤道。
苏忌冷笑一声,“ 师父?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
阿阮眼中瞬间涌出泪来,“师父你知道的,我做这些都是……都是为了你!”
苏忌闭了闭眼睛,语气冷漠,“看来我这些年真的是太纵容你了,如今居然敢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来。若不是我今夜念着你心情不好,去给你送夜宵,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害人性命。”
阿阮咬牙,“师父以为我愿意吗?可我们不杀她,难道要留着她害了我们所有人吗?她知道我们全部的秘密,杀不得、放不得,那师父你预备怎么办?”唇瓣颤抖,“总不会……关她一辈子吧!”这句话说完,脸颊已经惨白一片。
“胡说八道!”苏忌面色一变,更加阴沉,“我这回就不该心软带了你出来。你明天就走。我会让季南送你回岭南,你好好给我在那里思过,不许再出来!”
“师父……”阿阮惊慌失措,“你赶我走?你要为了这个女人赶我走!”
“季南。”苏忌没有理她,直接唤道,“带阿阮回房去。看着她,不许她乱跑。”
阿阮想要恳求,然而苏忌冰寒的表情最终吓住了她,只好在季南的半拖半拽下出去了。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苏忌才慢慢转过头。在他对面,是商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她的眼神如同最锐利的银针,直直刺向他的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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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易扬独自坐在椒房殿内,沉默不语。
这是商霖的房间,妆台上摆着她的玳瑁梳子,抽屉里是耳坠、发簪等首饰,还有温润通透的玉镯。他捏着一枚华丽的九鸾钗,不自觉想起正月初一那天他把这枚钗送给她时她的表情。
“新年礼物?”细长的眉微微扬起,俏皮又可爱。
他微微一笑,“新年礼物。”
她盯着钗看了一会儿,开心地眯起了眼睛,“那你帮我戴上去吧。”
他于是站在她身后帮她戴发钗。可是就在他认真研究的时候,她却不安分地往他怀里蹭,还仰着头笑嘻嘻道:“昨晚上你偷亲我,现在换我亲你,好不好?”
那时候的她,当真是无比的惹人怜爱。
他还记得阿俊家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那时候她是张牙舞爪的小野猫,连眼睛里都闪烁着怒意,看得他蹙眉。可是慢慢相处下来,他却发现比起凶神恶煞,她更多表现的还是柔软而体贴的那面。
喜欢看温暖有趣的故事,偶尔做一些不那么着调的事情,关键时刻却又机灵而敏锐,十分上道。
从前没怎么注意,等到分开了才察觉,原来她的很多事情都已经烙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记得她执花插瓶的灿烂笑靥,记得她被自己损得哑口无言时的负气恼怒,记得她……在黑暗里跟他说分手时的坚决和镇定。
让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慌乱的滋味。
闭上眼睛轻叹口气,易扬慢慢把九鸾钗放回了妆奁内。
王海默默出现在他身前,低声道:“陛下,探子回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