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ay的生活都没有什么交集,偶尔在路上见了面,我们会相视一笑,他很害羞,笑得时候,脸颊泛红,像个女孩子。

学校放假,他也不回国,听说他的国家最近出了点儿事,一回去可能就出不来了,我当时很可怜他,那么小却要跟家人分割两地,在这里也没有一个贴心的中国朋友,只有画画能陪伴他了。

这样过了几年,一日,我去找菲安娜讨论课题,在办公室里见到了ay。

他在哭,肩膀抽动着,哭得很伤心,菲安娜的眼眶也很红——要知道,她是个很严谨、认真、刻板的老太太,我从来不相信她会掉眼泪。

后来我们才听说,ay的父母去世了,是自杀的,前两天ay收到他们去世前的信,让他再也不要回去了。

那一年,ay二十一岁,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太悲惨了,我们不知道他要承受多大的悲伤……

好一段时间,班里的气氛都很压抑,大家想着法去安慰ay,问他经济上有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但是他都拒绝了,我们知道,那一刻,没有人能帮他,他只能自己站起来,走出来。

那之后,ay变了许多,以前,他虽然内向,但也会和大家说上几句话,可后来他就很少笑了,总是蹙着眉头,眼睛里透着忧郁。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有几次大家一起在画室里画画,他忽然摔了笔跑出去,我们看见他开始在画布上使用大团的黑色和红色。

但在菲安娜的建议下,ay休学旅行,半年后他回来,带来另一个中国男孩,那个人长得也很好,但是不如ay。

在那之后我见过许许多多的中国人,有帅气的男人、漂亮的女人,但是没有一个比得上ay,他是不一样的,他身上有种特殊的灵气,我不知道如何描述。

可能是认识了新的朋友,ay开朗了许多,他的朋友在佛罗伦萨陪了他几个月,过了不久,ay就来与我们告别,说他要回国去了。

我当时很想问,你的父母不是让你不要再回去了吗?但是又一想,没有一个人不爱自己的祖国啊,只要有人欢迎他,期待他回去,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处!

所以,我没有问他,而是表达了祝福。

可我也一直很后悔自己没有挽留他,亦没有邀请他来美国,如果那样,他的命运,会不会出现一点转机呢?

佛罗伦萨八年,我学成回国,和朋友一起开了间画廊,渐渐富足起来,也有了点名气。后来,m州艺术馆请我去那里工作,负责与各国之间的艺术文化交流。

随着中国的开放和飞速发展,神秘东方对我的吸引力越来越大,我总是想起ay,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而我对中国的期待也一直因为ay给我留下太过美好印象。

如果ay还在艺术这个领域发展,绝对会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

前年,我和同事一起去中国做访问,见到了中国现阶段的艺术水平,也认识了不少艺术家,他们都很出色,可是我却不满足。

因为我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风格,那些我总会趁ay不在画室时,偷偷观摩的画作。

我跟很多人打听,也写邮件给以前在佛罗伦萨的同学,也都没有结果,只是让人伤心的往事又多了一件,菲安娜不久前得癌症去世了:(

回美国前一天,一位极有声誉的中国艺术商找到我们,请我们吃饭,让我们受宠若惊。

席间,我们聊得很愉快,还讨论了许多合作事项,交换了联系方式。饭后,那个男人又单独请我去中国的茶馆喝茶,我们聊起了ay。

他听说我在找这个人,问我和ay是什么关系,我很高兴,以为他知道ay的往事,男人听得很认真,笑吟吟的,可是眼神很忧伤。

我说到了他父母的事,产生了些不好的预感,问他ay现在还好么,他沉默了许久,说ay回国后,心情一直不好,精神出现了严重问题,在几年前就因为忧郁症去世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不想再问什么。

我陷入了深深的悲伤,像是失恋了……

呵呵,我知道用这个词非常奇怪,但确实如此,他对我来说,就像一个精神上的情人,让人向往,让人怜惜。

我不禁怀疑,有时,上帝让一些人活在这个世上,是不是只为了让他们受苦?正因为他们有着逆天的才华,所以就要剥夺他们作为凡人的乐趣?

ay,我没想到,佛罗伦萨那一别,是见你的最后一面。

我一直想起你,你在我的记忆力,永远是二十来岁,小男孩的样子。

希望你在天堂,会快乐。

……

1999年x月x日

叶禹凡一字一句地读完了这篇文章,久久回不过神。

作者有话要说:反应过来时,已经满脸泪痕。

————

抱歉抱歉,昨天出差,回来很晚,没写完,今天又加了班,现在才写好!tut~~

这周真是忙碌的一周,我要找回日更的节奏,求鼓励……


状态提示: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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