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很快就将阿弃剥了个干干净净,洛天音将浸了酒的帕子递给慕容静兮一条:“沾了酒擦他的前心后背和手心脚心,腋下。要快。”
慕容静兮点点头,刚准备动手,帕子却叫人冷不丁给抢去了。
阿弃娘目光复杂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我来吧。”
洛天音微微一愣,随即便退了开来,将地方让给阿弃娘。
阿弃娘擦的很认真,按照洛天音的吩咐,将前心后背,手心脚心,腋下一一擦拭。动作轻柔而和缓,如同细心呵护着手心里的宝贝。
她脸上的表情终于也不再木然,绝美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双眸中充满了慈爱。母性的光辉让本就绝色倾城的她更加的耀眼。
那样耀眼的荣光,让洛天音和慕容静兮都是一愣。她们以为,阿弃娘从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可是这时候只要是有眼睛的人谁会看不出阿弃娘对自己儿子那浓浓的爱。
既然爱,平时又为什么要做出那样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两人眼中都掠过一丝茫然。
阿弃娘就好似不知疲倦一般,一遍遍擦拭着儿子幼小的身体。终于,阿弃的额头和身子不再滚烫,几个人才长长输了口气。
阿弃娘细心地替儿子穿好衣服,盖好被子,便又一声不响地退回到桌子边。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一贯的木然。
“为什么?”洛天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在欺骗一个孩子。”
“不要告诉他今天的事。”她却并不去回答洛天音的问题。
“对一个孩子来说,有什么比娘亲的疼爱更让他欣喜。”慕容静兮抚摸着阿弃柔软的头发,脸上带着淡淡的怜惜。
“他跟别人不一样,”阿弃娘脸上又挂上一幅苦涩的微笑:“他的名字叫阿弃,他这辈子注定了是被抛弃的人。”
她将自己的双眸投向虚空:“他的人生会比别人拥有更多的艰辛。爱,却能让人变的软弱。我的儿子,不能软弱,所以我宁愿让他恨。只有足够的恨才能叫他更加的坚强。”
“你错了,”洛天音点点头:“真正的爱不会让人变的软弱,只会让人变的坚强。因为爱,所以在乎,所以要保护。人会为了保护自己心中所爱而激发出无尽的潜能。坚定的心是世界上最有利的武器。恨,也许可以让人一时的坚强,但最终,恨只能让人走向毁灭。毁灭别人,同时,也毁灭了自己。”
阿弃娘微微一怔,没想到洛天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随即淡淡一笑:“也许,你是对的。但他的人生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生来就被上苍抛弃。他今生注定活不过十岁。除非……。”
阿弃娘脸上渐渐的黯然:“所以,我不可以爱他。这样子他将来才不会痛苦。”
洛天音一怔,这话听起来似乎大有深意却又带着隐隐的不详。
刚想要继续询问,却听得院子里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朝着石屋而来。
阿弃娘的神色一瞬间便又恢复了惯有的冷然,静兮则自桌边站起恭敬而礼貌地冲来人行了个礼:“徐太医。”
洛天音回首看去,院门口一个个子不高的瘦小老头,头发乱糟糟叫汗水腻湿了一缕缕粘在脸上。斜斜背着个药箱,身上的衣服却看不出是个什么颜色。整个人就仿佛刚从灰堆里爬出来的一样,又脏又破。
瘦老头恩了一声,谁也没搭理,直奔床边。利索地卷起阿弃的衣袖,闭上眼睛把脉。
不过须臾之间,老头双眼霍的睁开了,转过头对着屋子里的三个女人一一看去,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烁烁生辉,如同吃人的野兽。
“谁,是谁?”徐太医不淡定的大吼:“谁用酒给他擦的身子?”
洛天音微微一皱眉:“是我。”
老头突然冲向前去,一把攥住洛天音手腕,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个遍。
那样的目光叫洛天音没来由的一阵毛骨悚然。
“谁教你的法子?快说,快说。”
“没人教我,我自己想的。”
“太好了,太好了,你是个难得的天才。竟能想出如此绝妙的法子,你来给老夫做徒弟如何?如何?”
洛天音一头黑线,酒精擦身给高烧的人物理降温,是她原先世界里谁都懂的常识好吧。怎么就凭这个就成了天才了,这老头想徒弟想疯了吧。
“如何,如何?”徐老头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兴奋异常:“乖徒儿,跟着为师在这岛上吃香的喝辣的,跟着为师在这岛上……。”
“徐太医,”慕容静兮轻声打断老头的幻想:“您是来诊病的吧。”
“哦,”徐太医突然就恢复了一本正经,眼神威严地一扫床上的阿弃:“这孩子没事了,处理的很好,烧已经退了。老夫给他开个方子,调理些日子也就无大碍了。”
徐太医很快写了张方子却是递给了一旁离他八丈远的洛天音:“乖徒儿,看看,为师的方子可有不妥。”
洛天音脸一黑:“我不懂医术,看不懂。”
“什么?”徐太医一脸的震惊:“你不懂医术?你怎么可能不懂医术,为师的传承可就要靠你了喂,乖徒儿。”
“徐太医,”洛天音实在忍受不了他的聒噪:“我对医术没兴趣。对你也没兴趣。”
徐太医一张嘴张的老大,随即老脸上一副受伤的表情:“怎么可以没兴趣,怎么可以?这岛上哪个人不想做老夫的徒弟?哪个不想?你问问静兮丫头,做老夫徒弟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